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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他这话接得倒是很快。
人在感情里的时候,对于喜欢的人,好像能发射出许多小触角,一秒钟之内不但能想出要回答的话,而且还有工夫去衡量他的语速、语气等等等等。有人说这叫善解人意,也有人说这是自作多情。
‘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不?’我说,我不善于说那些情话或者多动人或者肉麻的句子。可是当着周明,有的话就会从内心涌出来。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他说。
‘因为,’我想了想,‘因为我觉得我应该对你好。’
‘我没有那么好的,欧阳。’他说。这一次他用了我的名字,而没有加上哥。
我没有说话。房间里静得出奇,我能听见他在电话里的呼吸声,还有我自己的心跳。
‘再陪我一会儿,卡里的钱马上就要没了,就让它打完吧。’他说。
‘嗯。我一直陪着你。’我说。
我们什么也没有说,就这么默默陪着对方。也许过了一分钟,那边传过来断线的声音。
等我再想拨过去,才发现手机上找不到他的电话号码,除了一串凌乱的卡号。不过,我也感到足够了,而且太久没有这么满足过。
第二天一大早,正吃着早饭,余亮说他要走了,再南下去广州呆几天。我情绪很好,甚至跟他打趣,是不是要做一趟南下的性爱之旅?他苦笑,我对你远远不止性爱那么单纯吧。我无语。
等他走了,我去查航班信息,从法兰克福的航班先飞到北京,然后北京飞长沙,等到了也估计要很晚了。想起来前几天做过的一首歌文案,一万一千公里,里面唱没有你的空气变得稀薄,可是一想起来明明马上回到长沙,我却觉得空气变得越来越稠密,直到化不开。
那天白天我等了他一天,他却没有和我联系。老周也没有来上班,不知道是不是请假了去接儿子,如果他们全家出动出去吃饭或者会亲戚什么的,加上李姐那么爱面子的人,估计当天见到周明的机会也不大了。
这么一想,我觉得心有不甘悻悻然。
下完班我在办公室多呆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干,把音乐打开,然后欣然把对他的记忆一件一件调出来,如同品尝美酒,一幅一幅画面的回味。等我回过神来看窗外,已经夕阳西下,夜幕新临了。
正当我决定不等了的时候,周明的电话来了。
‘我回来了。’他说,听起来还好,没有觉得他特别累什么的。
‘奥,家里一定忙着给你庆功洗尘吧。’我问他。
‘我说我累了,他们就明天再叫人来家里吃饭。’他说。
‘那,’我小心翼翼说,‘今天你是不是真的累了?’
‘是很累了。’他说。
‘哦。’我说。
‘不过,我们说好的,还是要见面的。’他说。
‘好啊,你来我这里。’我说。
‘你那里哦?’他顿了顿,说,‘我想去外面走走,咱么去湘江风光道吧。’
没有搞错吧,我心里想。那里如果是夏天去看风景还不错,可是现在去,除了满江风雪还能有什么可看的呢?
可是,我究竟是去风景,还是看周明?这么想着,就随他安排在哪里见我我答应了。我一阵风似的回了家,再神速洗了个澡,一边洗还把胡子刮了,牙也刷了。
等我到了的时候,江边的灯只稀稀拉拉开了两三盏,那些藤蔓和植物都光秃秃的或挂或趴在水泥柱子上。周明就在台阶下面站着,穿着一件米黄色的羽绒服,带着一顶红色的滑雪帽,虽然他背对这站着,可是当我看见他的时候,感觉这个世界又一次神奇的消失,只剩下他如同太阳在黑夜里闪耀着。
‘明明。’我轻声叫了他。
他回过头,也看见了我,笑着朝我走过来。
我不知道在那个时候应该和他握手还是应该拥抱,怔了一会儿,还是他比较大方,把我拉过来,松松地抱了一下。他可能也刚洗过澡,身上能闻到沐浴乳的清新味道。
‘好象挺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欧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直接叫我的名字了。这样也好,可以抹煞我和他之间的年龄差距。
‘是很久了,因为你都在那个半球了。’我说。
他往台阶下走了几步,掏出一根烟点上,像模像样地抽了起来。
‘小家伙抽烟越来越有架势咯。’我笑,陪他点了一根。
‘烦的时候就抽一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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