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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一个人还是有些闷的,多几个朋友才好玩。”
正说着他的朋友来了,三男两女,都很年轻,大声喧哗着走到露台上,互相追打嬉闹,像一群孩子。
他说:“走吧,过去一起坐坐?”
我回绝了。
小冯和他的朋友们开怀畅饮,兴致起来又放声歌唱。太阳伞下一盏吊灯被海风吹得摇摇晃晃,他们的影子也忽短忽长。这让我想起很早前看过的一部电影,郑秀文和任贤齐主演的《夏日么么茶》,青春的身姿,如画的海滩,浪漫的爱情……时间真的很快,看电影的时候我还靠在任成刚的胸膛上撒娇说将来也要在海边开一个小酒吧,而今,我却只能远远地望着另一伙年轻人在肆意张扬着他们的快乐,像一种欣赏也像是一种回味。
闹腾到半夜,我有些累了,脑袋晕乎乎地趿拉着拖鞋往回走去,跨到阳台的时候回头看了看,隔壁的露台上那些年轻人已经点燃了一堆篝火。
他们是要露营吧?真好。
小冯远远地对我摆手,大意是叫我过去。
我挥了挥手,表示感谢和拒绝。
然后我回了房间。
一个人的房间,一个人的天地,我赤裸着身子放松自己,准备去洗澡。
海边的夜晚是凉爽的,虽然没出汗但身上也粘糊糊像是抹了一层油,我想如果在这里住久了,人会不会被盐分充足的空气熏成了腊肉?想到这里自觉好笑,忍不住蹲在洗手间里哈哈大笑。
然后,不可遏止地哭了出来。
很久没哭过了,泪水是一种久违的冲刷,如果它能把我的郁闷带走,就让它尽情地流吧。
一直到哭够了才开始洗澡,仔细地揉搓,缓慢地冲洗,沐浴液便成细小的泡沫,随着水流缓缓而褪去。
用浴巾裹紧了身体,感觉脑袋清醒了很多,望着镜子看,眼睛还是肿了。
呵呵,我对自己说,肖啊,你哭过了对吗?哭过了,就让一切过去吧。
然后刷牙,然后,突然呆住了。
镜子背后应该是个壁橱,我打开壁橱取过备用的毛巾没有关严,现在,在壁橱门的缝隙里,我看到了一样东西。
我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异样地强烈。
洗面奶?
这种洗面奶,男士用的,用了一半的,味道有些类似绿茶的……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没错,李燃,是李燃。
天哪,这不可能,太巧合了吧?
可能是这种洗面奶产量很高销路很广全国各地但凡爱美的男士都经常使用……我给自己找解释,但这明显有些自欺欺人,这种洗面奶根本不是名牌也不常见,甚至可以说我只见过一次,就是李燃遗留在我家卫生间里那次。
巧合吧……丁以蒙这个房子,据老余说已经大半年没人住过了,可能是上次谁住的时候把洗面奶忘记了,凑巧的是他也使用这个牌子。
我努力地试图说服自己,让自己相信自己是在瞎联系,然后带着些许心惊的感觉爬回到榻榻米上。
这世间哪来那么多的巧合,并且让这些巧合被自己碰上?
生活真是爱跟我开玩笑,不行,我根本控制不了我自己去联想,人一旦好奇就会忍不住地按图索骥,让我想想,慢慢地仔细地想想。
李燃……邢亦学……邢亦学说他已经在那个城市里生活了七八年了,但我们却在我家附近碰上了,当时他说很少到那一片去,碰到那天是送一个朋友回家?朋友,什么朋友?住在我租的房子附近吗?天啊,我是出来买菜的,出门前李燃正好回来……邢亦学送的朋友不会就是李燃吧??
我被自己大胆的猜想彻底惊住了。
如果邢亦学送的人就是李燃,那么他们就是认识的,他们是什么关系?
李燃分明是个贼啊,我早就在心里想过无数个细节,他取得我的信任,住进我的家里,复制我的手机卡,破解我的银行卡密码,秘密网上转账……一切做得悄无声息又及时迅速,我早判断过他是有同伙的,难道,这个同伙就是邢亦学?
这很有可能,这太可能了!
邢亦学是个贼,从小他就是贼,只是我主观上不愿承认罢了。
当初他轻而易举地打开老白柜子的锁偷酒喝,然后他偷了商店里的五百块钱寄给我买衣服,他因此被学校开除了……再后来,他究竟成了什么样的人,在做什么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他真的是承包工程的吗?真的是开茶楼的吗?他到底有怎样的本事,开着车闲逛着,住酒店,吃宫廷大餐,并且和丁以蒙有这样豪华阔绰的一栋海边别墅……如果说任成刚有些钱来历不明,那么邢亦学更是神秘莫测的了。
邢亦学就是李燃的同伙,是的,一定是的,所以,我的钱才会失而复得……要不然该怎么解释?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我们在吃宫廷大餐的时候,丁以蒙提前走了,邢亦学解释说有个小服务员偷了东西被抓住要回去处理……我当时还想一个茶楼能有什么好偷的……就在那天之后,我的钱突然回来了,这又是巧合吗?
他们一定是同伙,邢亦学是主谋,李燃是执行者,他们一起作案。这次李燃偷的人是我,邢亦学并不知道是我,知道是我之后就命令李燃把钱重新打回到了我的卡上……应该是这样的,我几乎可以断定就是这样了。
那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呢?去证实吗?
仅从一瓶洗面奶开始去证实吗?
证实了又能怎样?
不证实又能怎样?
我很乱,我又乱了,我稍稍平静的心又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搅乱了。
窗外海风呼啸着,海浪拍打着,有人在呐喊或歌唱者,隐约的火光透过窗纱传过来。我这是在哪里?在人间还是在地狱?
我根本睡不着,爬起来抽烟。
我没想到原本一个可以让自己放松的夜晚,就这样被一瓶莫名其妙的洗面奶给砸碎了,是我太敏感,还是生活太复杂?
一根烟还没燃尽,小冯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拍阳台上的推拉门。
“肖!肖……睡了没?”
我披上睡衣,打开门,放他进来。
他脸颊潮红,醉眼惺忪,一副汗流浃背的样子。“借你洗澡间用一下,我那边人挤满了,吐得脏兮兮的。”
我把洗手间的门推开,说:“你用吧。”
他说了声谢谢,快速地进去,关了门,里面传来稀里哗啦呕吐的声音。
许久,里面的灯还亮着,但没了动静。
我试探着推开了洗手间的门,见他已经坐在马桶上睡着了。
25
这个小冯至少也有一百五十斤,我费力地把他从洗手间里拖了出来,像拖一只死狗般,拖到沙发边上已累得气喘吁吁。
“醒一醒,”我拍着他的脸叫:“喂,醒醒!”
他一翻身从沙发上滚了下来,差一点儿把玻璃茶几打翻,而人躺在地上打起了呼噜。
空气中全是酒味儿,这个广州佬,不能喝酒还喝这么多,现在怎么办?
我只好扯了一条毛巾被盖在了他的身上。
“睡吧,千万别吐了。”我踢了他一脚,他毫无反应。
我关了灯,准备继续躺回到榻榻米上睡觉,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又爬了起来。
因为李燃的前车之鉴,我便得不再轻易相信别人,万一这个小冯是装醉的而别有用心怎么办?我的钱包卡身份证之类都在衣柜里,被顺手牵羊就糟糕了。
小冯还躺在那里打呼噜,毛巾被被甩到了一边,看来真的是醉了,已经醉到不计形象了。
我想还是去找老余帮忙,或者是叫小冯的朋友来把他背回去。
我喊了几声,老余没有反应,可能他睡得很死,也可能根本就没回来。我推开阳台的门往露台上看,篝火已经熄了,隔壁的灯也没有开,看来大家都睡死了。
我再次用毛巾被把小冯盖好,自己则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静静地坐着,不一会儿便也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仿佛听到有人在说话,声音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是谁,想睁开眼睛看看,眼皮却很重,根本睁不开,抬不起头来,感觉脖子很硬,后面的筋好像短了一样。
“他没事儿吧?”
“没事儿,这么点儿量不会出问题。”
“找到了吗?”
“没有啊……”
声音仿佛蒙在鼓里,很远很模糊,但却是两个人的对话。
我试图挣扎着醒过来,但怎么努力也睁不开眼睛,我猜我是在做梦,但却看不到画面。然后,头一沉,又什么也不知道了。
感觉到有些凉,我打了个冷战,蓦然睁开眼睛,阳光刺眼,我还坐在那沙发上,阳台的推拉门开着,海风直接扑进来。
天竟然已经亮了。我睡了多久?
头还是有些疼,脚被压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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