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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才不管你呢,咱妈着急啊,对不?还有咱姐,他们都计划把你抓回去绑进洞房了。还有咱隔壁的三婶五婶,动不动就过来问,撺掇着给你介绍对象,说东头老刘家三姑娘大学毕业有文化长得又好……不过那个确实不错,长得像高圆圆似的……”
“算了,这个高圆圆还是留给你吧,快睡,再不睡把你嘴封上。”
这一夜弟弟睡得很香甜,不知道他梦没梦到他的高圆圆,也或者梦里还在跟他那个厂花女朋友炫耀,而我却辗转难眠。
丁以蒙弱不禁风的外表之下深藏的是难以预测的心机,她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取得了我家人的信任,把弟弟弄到了身边,让我看着是个陷阱也要往下跳,我到底要怎样应对才好?
好不容易睡了一下,还没睡踏实,电话突然响了。
怕吵到弟弟,我接通了电话,走进卫生间。
“肖总,真不好意思这么早打电话给你,打扰你休息了。”丁以蒙的声音,“不过我想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你,不会有人打扰我们说话……”
32
丁以蒙的声音越诚恳,我就越气愤,胸腔里顿时像烧起一团火,却又不得不努力压抑着,克制着:“你到底想怎么样?”
“肖总,看你说的,太见外了吧。”她的声音带着一些轻屑的笑意,“你和邢总是老同学老朋友,大家也都是朋友。你的弟弟也就是我们的弟弟,你的家人也就是我们的家人,对吗?邢总是个念旧情的人,自然方方面面都迁就着你。但我这里多少也得有个交代,这就叫,我敬你一尺你还我一丈,哦不,还一尺就可以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说。
“呵呵,这就不好了吧?”她说:“大家都是明白人,我想要什么你一定知道。这样吧,等下我会让服务员送过去一个本子,你慢慢写。”
什么?我问:“写什么?”
她笑,“回忆录啊,五年的时光,多少的细节啊,你和任成刚不会什么交流都没有吧?”
“你这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
“别激动,这么好的早晨,别让情绪坏了心情。”她说:“要不然还有什么办法呢?哦,对了,还有一种办法。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得了。任成刚肯定跟你说过的,那份名单放在哪里了?”
“不知道,”我说:“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就写!”
“你——”
我气愤地挂断了电话,猛抬头,发现弟弟正站在卫生间的门口,望着我发呆。
“哥?”他愣头愣脑地问:“你咋地啦?……谁的电话?”
我立刻说:“没事儿,一客户。”
丁以蒙是个说到就做到的人,我和弟弟刚洗漱完毕,服务员就敲了门。
服务员把一个黑皮本和一支笔放在桌子上,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弟弟奇怪地翻着本子,问:“干吗送个本子过来?”
“可能是送错了吧,”我说:“我们有时候会给留宿的客人送些小纪念品之类的。”
“呵呵,你们想得真周到啊。”弟弟说着,露出可爱的笑容。
弟弟还真有些帅气,至少比我帅多了,笑的时候脸上有两个小小的梨涡。只是久居在小镇子里,言谈和气质都有些乡土气息,如果在城市的氛围里,他说不定就是选秀场上的平民偶像了呢。
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哪怕是亲兄弟。
但是,现在弟弟的生活已经被我打乱了,他被卷入一个无形的漩涡里还悄然无知。
不行,我一定不能牵连他,我的生活已经一塌糊涂了,但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要尽快地妥善地把他送回去才好。
这个时候邢亦学已经在楼下按汽车喇叭了。
弟弟跑到窗口上往下探望。
丁以蒙坐在车里,探出身子来向他挥手。
“快下来小秋,咱们去吃粤式早餐!”
一路上弟弟不停地夸赞着丁以蒙,她今天看起来却是神采飞扬的样子,一套入时的裙装衬托得她婀娜曼妙,浑身上下充满着成熟女性的魅力。
这样的熟女向来对青年小伙子都充满诱惑力,弟弟靠着她坐在后面,汽车颠簸偶尔碰到她的胳膊,她彷佛浑然不觉,弟弟的脸却红一下白一下的。我开始后悔,上车时应该我应该把副驾驶的位置让给弟弟才对。
好在路途不远,到了那家粤式餐馆。
弟弟自然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丁以蒙乐呵呵地给他点了一大堆笼屉装着的小吃,肠粉排骨蛋挞塞满了肚子。
然后打着饱嗝又上了车,一路直奔欢乐谷而去。
可怜弟弟也不想想,你是什么样的大人物,会动劳三个“老总”陪你玩耍。
借口说头晕我没有上云霄飞车,邢亦学陪弟弟排了好长时间的队伍,然后吹着口哨上车了。
我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望着他们徐徐远去,隐没在树丛里。
丁以蒙递给我一杯可乐。
我有些迟疑没有接。
丁以蒙笑,说:“满头大汗的你不渴?喝吧——放心,我们还没发明那种让你说啥就说啥的药呢,可乐是刚买来的。”
她轻描淡写的玩笑话,轻松愉悦的表情,她的真真假假让我分辨不清。但她的话突然让我想起了小冯,想起那粒从我胳膊里挤出去的“**”……
我喝了一口可乐。“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她说:“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任成刚把东西藏到哪儿了?”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加重语气说:“我真的不知道。”
她看着我,眼睛都不眨,微笑着,“那你就是没说实话。肖,我早说过你是个明白人,不用解释你也知道那东西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否则……不会弄这么大的动静,把你弟弟都折腾过来。识相一点儿比什么都好。如果他没有告诉,那么他在生活中肯定有蛛丝马迹。本子不是给你了吗?你好好地回忆,每件事每句话都不要错过。”
我说:“你不要逼我,逼我也没有用。那东西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藏着它干吗?我确实不知道。”
她不听我的解释,继续说:“你记住,什么时候找到了,你弟弟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又补了一句:“如果再请他来,那就不是玩云霄飞车了,会比这个还刺激无数倍。”
她脸色一沉,沉得那样可怕。这个女人在我眼里瞬间变得那样可怕,像一只随时都可能扑上来的恶狼。
我不再看她,眼睛看天。
耳边却浮起任成刚的话,兰轩古董店,刘老板,古琴茶庄……是了,应该就是了,任成刚对我来说没有秘密也或者都是秘密,但这三个关键词却尤其重要,因为那是他可能在最后一次对我说话的机会中勉强透露出来的,难道这和东城名单有关?
弟弟兴高采烈地回来了,脸上满是兴奋的红晕,接连说着刺激过瘾。
邢亦学问:“还来玩儿吗?”
弟弟连连说:“不来了不来了,刺激一次就够了,我的心差点儿没跳出来。
“哈哈,”邢亦学说:“小伙子哪有像你这样这么容易服输的?你摸摸我的心跳,还像刚才一样平稳。”
弟弟伸手在他胸口上摸了一下,然后大笑。
邢亦学说:“你笑什么?”
弟弟满脸坏坏地说:“心跳我没感觉到,不过你胸脯挺大的,哺乳期吧?”
丁以蒙也被逗得哈哈大笑,邢亦学给了他一拳。
这一天就在吃喝玩笑中度过,天黑后邢亦学把我们送回三两声茶楼。照例是我和弟弟下车他们两人离去,其实我很想把邢亦学拉到一边儿说些什么,让他帮帮我,帮我解释一下我确实不知道什么名单在哪里,也或者,刘素早就通过任成刚找到了那个名单,他们这样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是错误的。
但一直没有这样的机会,邢亦学连一个单独的眼神都没给我。
弟弟浑然不觉,只是开心得蹦蹦跳跳地像个小孩子。
挥手送走了他喜欢的丁姐姐邢哥哥之后,他不想进门,站在门口吹风,然后看门楣上那块匾。
“三两声?”他念着,“这是啥名儿?三两声加起来不就是五声了吗?”
我说:“你读过白居易的诗没有,琵琶行?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大概有些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思。”
“晕哦,”他说:“搞不懂你们文人的事儿,曲子都没出来呢,哪儿来的什么情啊?嘿嘿,多情自古空余恨,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说:“你真能穷对付,这都哪儿跟哪儿,你都能凑到一起去。”
他又问:“那,那个刘延静是谁?”
“哪个?”我问。
他指向匾额,大大的“三两声”三个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我本就近视,而且几乎每次注意到这个匾都是在夜晚,竟然没看见。那行字应该是个落款,是“刘延静题,丁丑年五月廿七”。
我说:“哦,那应该是写字的人留的名字。刘延静?我还真不知道,可能是书法家吧,要么就是一个名人明星之类的。”
弟弟说:“哈哈,那就怪了,哥,好歹你也是这里的老板,咋你们匾谁题的自己都不知道呢?”
“哦……当时,我在外面忙,没管这些事儿。”我搪塞着说:“可能是邢亦学找的人写的。不过这书法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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