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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6-11 17:43 3
得胜大楼三十五层,全市最昂贵的写字间。
空旷的办公室内,光线十分充足。米色的沙发零星有致地散落在屋子的四处。透过拉开的帷幕可以俯瞰落地窗外隐约的远山,早晚还能欣赏到艳丽如同落英般燃烧生命的太阳东起西落,无疑是钢筋水泥丛林中的香格里拉。
租用这里的有两种人。一种财大气粗,一种则是意气风发为了门面不惜花费重金的创业先锋。
而龚晓解属于后者。
现在他正急匆匆地奔向自己的办公室。
划过身份识别卡后,巨大的玻璃门迅速向两边打开。
小脸写满委屈的女孩陷在柔软沙发里,撅着嘴哀怨的看着他。
“原来是小小啊。”龚晓解的口气有些意外的惊喜。
丁小小手捧咖啡杯,面对半年不见、更加有男人味的学长,满肚子的气竟然发不出来。
蹬着白色高跟鞋,浅蓝色职业套装也盖不住好身材的艾星,见状心疼地把她搂入怀中,美目圆瞪、柳眉倒竖厉声责问自己的老板:“龚晓解!说!你为什么迟到这么久!”
好歹给点面子,别忘了他才是这里的老大!龚晓解不高兴地往上挑了挑眉:“艾星,你先出去。”
“小妹妹,不要怕。他对你不好的话,姐姐会帮你讨回公道。”艾星见龚晓解不买自己的帐,只好挪开放在小小头上的手,悻悻离去,关门的时候不忘抛给龚晓解一个卫生球。
龚晓解走到小小旁边坐下,翘起长腿:“最近功课忙吗?”
“还好。”
“对不起,中途遇见了一个人,所以耽搁了时间。”
小小白他一眼:“学长,你还是和从前一样重色轻友。”
龚晓解哈哈大笑:“被你猜中了。”小小知道他是gay,但完全不排斥。她是他身边的异数。
“不说笑了。我手头有个case,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迟了会儿,她低下头,“不过数额比较小。我不知道你的公司规模已经这么大了。之前,还以为可以帮上忙。”
小小的确是个很好的孩子,心里老想着别人。
龚晓解爱怜捏了捏她的鼻子:“你的委托我当然要接了,对于金主我来者不拒,何况是可爱的小师妹!”
小小立即眉开眼笑:“我导师帮一家游戏公司做了人物设定,现在需要一个短篇作番外介绍,所以要用组程序。”
“这些迟点再说。你还在上学,接这么多活不累吗?”龚晓解迟疑了一小会儿,“该不是为青梅竹马存钱吧。”
“不管溪若的事。”小小着急地反驳,“是我自己想出去旅游。”
龚晓解不悦地眯起眼睛,那个被小小经常挂在嘴边的男人真是一点气魄都没有,只会给别人添麻烦。不过他不能当面打击她。
“学长,你今天碰到了哪个旧识?”小小趁他没发话立即转移话题。
龚晓解诡秘一笑:“是新欢。”
他对陌生人一见钟情,而后采取跟踪手段查到美人住所。这种疯狂且丢脸的行为不说也罢。
电话铃声响起。
“我的。”小小手忙脚乱地从巨大的米奇卡通包里翻出一部粉红外色手机。
果然是小孩子。
“溪若他……”
小小的脸色越来越白,手指紧扣住龚晓解的衣袖,指甲深深地掐入他的手臂。
“学长,送我到坪安医院。”挂上电话,小小几乎已经站不身,“溪若他煤气中毒了。”
果然是个劳财伤民的男人,龚晓解叹了口气,活泼聪明的小师妹难道就这样一辈子断送在他手上?
**
医院的空气总是充满消毒水的味道。
龚晓解捂住鼻子站在过道上,他讨厌这种氛围。
一对护士走过他的身边,胆大的那个盯得他的脸上快被灼出个洞,另一个则羞涩地低下头,匆匆前行。
多久了?他来回踱步,不时看表。
记得父亲去世时自己也如这般漫长无期地等待。只为医生的一句话,家属瞬间便可升上天堂或是堕入地狱。
又过了十多分钟,小小摇摇晃晃地朝他走了过来。
红肿的眼睛、脸上已经没有肉色。
龚晓解快步上前,用力地抱住她。
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他用下巴抵住她的头,右手轻轻地拍打她的背部,任由自己的胸口被泪水染湿。
“他醒了。”
原来是好事。吓了自己一跳。
“学长,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小小很少求人,龚晓解不敢不点头。
“我希望你能让溪若住到你家。”
龚晓解立即一个头两个大:“为什么?”他对这个没见过面的男人实在没有好感。小小希望他去他家制造瓦斯爆炸?
“溪若不懂得照顾自己,他父母在办理移民,我马上要忙资格考试,所以……”小小低声说,“学长,你不会反对的吧……”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像等着主人施舍食物的小狗一样,令人怜悯不已。
龚晓解咳了一声,把双手插进裤兜。
“溪若没有不良癖好,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可他是一个基本没有行为能力的白痴。
“我考虑一下……”即使面对大笔生意,龚晓解也没像现在这样犹豫过,“我不习惯和人同住。”
“学长,”小小马上两眼发光,语气充满雀跃不已的期待,“我知道你最好了。”
也许拒绝面前的天使会遭报应,龚晓解沉思片刻,视死如归地从齿缝里挤出一个行字。
小小破涕为笑。
4
龚晓解的心情超级不好。
不但在外力作用下即将和单身生活说再见,而且桃花运日渐走低。
每天按时乘坐地铁,再没有遇见过美人,去他住的地方也找不到半个影子。
物业管理大妈说,那房间的住户早些时候进了医院。可是问到具体情况,她却茫然摇头道不出所以然。
叫人泄气。
龚晓解坐在旋转椅中,不停地晃动,双眼望着远方,若有所思。
“ken,你要我们重新购置办公用品吗?”木永痕提醒道,“能不能安分一点。”可怜的椅子已经被摇得快散架了。
龚晓解将手中的烟碾灭在透明的烟灰缸中,看寥寥萦绕的烟雾和空气融为一体,没有说话。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木永痕好奇地走到他面前,夸张的挥动双手,要拉回他的意识。
“永痕,你相信天意弄人吗?比如你看上了一双限量版跑鞋……”
还没等他说完,木永痕一翻白眼:“买啊,别告诉我你的钱都发给我做工资了。”他真的不贪心,每月薪水只拿公司主营业务收入的百分之二十而已。
龚晓解哭笑不得:“你不插嘴没人当你是哑巴。”自己随便打个比方,这个怪才没听出来?
“反正对于喜欢的东西,一定要想办法弄到手就对了。”木永痕开始宣传他的处事哲学,“人本来就是比较肤浅的动物,充分满足自己才能得到快乐。”
“老板,宁先生来了。”艾星在屋外叩门。
“让他进来。”
“宁先生?”木永痕凑到他耳边低声问到,“你的情人?”
龚晓解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学妹的未婚夫。”
永痕笑道:“朋友妻不可欺,你记住了。”
“我是那么没有操守的人吗?”龚晓解咬牙切齿,在他人的眼中,难道同性恋是见到男人就大量分泌肾上腺素和荷尔蒙的怪物?
门被轻轻的推开。
“龚先生,你好。”
声音有些中性,磁磁的。
龚晓解一时间愣了神,当他醒悟过来,眼睛已经对上了对方的眸子。
那清亮、看不到一点杂质的黑葡萄半掩在低垂的羽睫下,像要吸取人的魂魄一般闪闪发光。
上次看得不够清楚,现在近距离仔细打量,龚晓解发现男子的相貌简直美得近乎夸张。
“踏破铁鞋无觅处,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
他脑中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词,心中生出百花怒放、锣鼓齐鸣、歌舞升平的极致美景。
“嗯。”木永痕把手捂在嘴边哼了一声。
龚晓解随即回魂。
“你好,叫我ken .”他朝男子伸手。
“我是宁溪若,往后有劳关照。”
一夜无眠,龚晓解脑中尽是宁溪若灿烂非凡的笑脸。
第二天。
“木永痕,说什么你也得马上搬到我家。”
“一大早你叫我过来就是说这个?求婚吗?”木永痕打着呵欠,掩饰不住熊猫眼和一脸的憔悴。昨天他为了配合纽约时间,可是通宵熬夜和伙伴做程式呢!
龚晓解用力握住他的手:“你必须帮我。我不能和宁溪若单独住一起。”经过二十四小时的慎重考虑,他决定趁着宁溪若还没搬过来,先找个灯泡。
天知道孤男寡男的会发生什么?理智不允许他对好友的男朋友出手,但也许欲望自身会不断升级。必须防患于未然。
“为什么?”
“我……”龚晓解不知道怎么表达复杂的心情。期待与宁溪若靠近,又害怕自己失去分寸。
“你说过鄙视不能自立自强的男人。”
“是。”
“你不喜欢长相过于漂亮的男人。”
“是……”
“那就好办了,你不会爱上他。”知己莫若友,木永痕一针见血地点破他的顾虑。
“是这样吗?”龚晓解觉得这套推理十分严密,可是理解起来有些别扭。
谁知永痕不再接话。
龚晓解抬头一看,永痕已经重重地栽到沙发里,头灌了铅一样直往下垂,嘴角还流下几缕银线。
这家伙对周公真执著,自己可是很认真的恳求他呢!
龚晓解不客气地走前,弯下腰拧他的脸:“永痕,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永痕努力撑开眼缝,鉴于目前没有体力和龚晓解起正面冲突,权益之下,只好顺着万有引力轻轻的点点头。
龚晓解大喜,扯住他的耳朵,大声说:“谢谢你。我已经腾出了一间房,你下午就开车把东西搬过来。”
动作粗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念头。好在永痕早已习惯,只是皱了皱眉,合上眼,翻过身,继续睡。
看来,三人精彩的同居生活即将展开,龚晓解露出释然而神秘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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