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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贝晓宁连夜回了自己的家。房间里还是新房的样子,摆得到处都是的结婚照和崭新的被褥好像也在嘲笑他。一转眼从婚礼到现在已经半个月了,想想在凌一笑家的这段时间像做梦一样。
贝晓宁无力地躺倒在床上,顿觉身心俱疲,很快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贝晓宁无精打采地来到公司新开不久的店里,刚钻进展示橱窗,想要给模特儿换一下衣服,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就响了。贝晓宁把卸下来的模特儿胳膊放到地上,掏出了手机。
是凌一笑:你在哪儿呢?
贝晓宁想了想,没回。
五分钟后,短信又来了。
凌一笑:上班了吗?在公司吗?
贝晓宁还是没回。
再过五分钟。
凌一笑:别逼我到你们公司去找你。
贝晓宁皱皱眉头,把模特儿的脑袋也放到了地上。
贝晓宁:我在上次咱们一起吃家常菜那个地方附近的店里。
回了短信,贝晓宁揣好手机,把模特儿的衣服裤子全都扒了下来。一具标准的、银色的男人身体立刻呈现在了他的面前。贝晓宁抱着胳膊,端详了一会儿:靠!这哥们儿的身材是按凌一笑那个混蛋做的吗?怎么这么像?!
叮叮!铃声又响。贝晓宁无奈地拿出手机。
凌一笑:我手疼。
贝晓宁:骗谁呢?不是早就不疼了吗?
凌一笑:我心疼。
贝晓宁:你肝儿疼不疼?
凌一笑:疼。
贝晓宁:不是还剩了好多强力止痛药吗?你都吃了就好了。
凌一笑:我都吃了,你会来看我吗?
贝晓宁:我在工作,没功夫儿跟你扯淡。
……
贝晓宁发短信发得认真,完全没考虑到路上行人看到的橱窗里是个什么情形──一头发蓬乱的貌美男子,正一手按手机,一手搭在一个裤子刚穿到膝盖、没有头的、裸 体的银色男模特儿的腰上。
贝晓宁正在发:你有完没完?背后忽然传来了店长的声音:“嗯,这个创意不错,有空儿我跟经理建议一下,订做几个拿着手机的模特儿。”
贝晓宁回头笑笑,赶紧把手机调了静音,扔到收银台里不再管它。
于是,在接下来一周多的时间里,无论贝晓宁是在吃饭、睡觉、上厕所、工作、开会、跟同事聚餐还是跟朋友喝酒……每天,几乎是随时随刻都会受到凌一笑百折不挠的骚扰。几条儿不回,凌一笑就威胁要去找他,贝晓宁相信他完全干得出来,就只好常常在不方便的时候,假装跑到卫生间去给他回短信。
到了贝晓宁离开凌一笑家的第二个星期三,贝晓宁想:明天就是他手拆线儿的日子了。但是短信里他一直忍着没问。晚上跟张帅和姜浩一起吃饭的时候,短信又来了。
凌一笑:我明天就去拆线了。
贝晓宁:是吗?
凌一笑:不要装作不知道。
贝晓宁:我本来就不知道。
凌一笑:你明天休息吧?
贝晓宁:干什么?
凌一笑:拆完线儿我去你家找你,有事要跟你说。
贝晓宁:我加班。
凌一笑:那我去你公司接你。
贝晓宁:有工作要做。
凌一笑:推掉。要不然以后我天天去接你。
贝晓宁:那你还是来我家吧。
凌一笑:地址?
贝晓宁:朝阳大街5号院,天享家园,28号楼2506.凌一笑: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贝晓宁抬起头,张帅和姜浩正一起看着他,“这是给谁发短信呢?乐的都合不拢嘴了?”
“啊?我……我乐了吗?”贝晓宁摸摸自己的脸。
“不光乐,脸还红了呢。”姜浩说。
张帅很八婆地探过头来,“新交女朋友了吧?”
“没有,别瞎说。”贝晓宁搪塞了一句。
“有时间带来给哥儿几个儿看看。”
“都说了没有!”
星期四,贝晓宁一早就醒了。吃了早饭,他就收拾好开始在家等电话。到了下午,他饿得不行煮了一袋儿方便面,心想可能是凌一笑起得晚。后来不知不觉天快黑了,贝晓宁又饿了,他又煮了一袋儿方便面。最后到了十点,电话至始至终安安静静地躺在茶几上,连一个短信都没有。
星期五,贝晓宁挂着两个黑眼圈儿去了公司。他一直忍着没给凌一笑发信息,心思恍惚地熬了一天,手机依然没有动静。
星期六,贝晓宁怀疑手机坏了,自己用座机试了好几次。
星期天,贝晓宁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决定要是到了晚上还没有凌一笑的消息,就把电话打过去。
因为几天都没有好好儿睡觉,再加上总是惦记着兜儿里的手机,到了下午,贝晓宁的工作出错儿了。他在公司旗舰店给衣服分区的时候,把整整一组男装休闲款挂到了正装区。又偏偏点儿背,赶上香港总公司下来人检查,贝晓宁被抓了个正着。
下班时间还没到,贝晓宁就被一个电话叫回了公司。
经理不在,组长何新凯把贝晓宁叫到了会议室。他连门都没关,就开始劈头盖脸地训斥起贝晓宁。贝晓宁知道他是故意的,就是想让别人听见,可是毕竟自己确实犯了错儿,就忍着没吱声儿。
可何新凯见贝晓宁一直不说话,一句也不辩驳,他却越说越来劲儿,最后他的一句话终于把贝晓宁惹火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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