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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秋日恋歌(十五) <3>刚起步,前面被一个人挡住了,一张阴郁的脸庞映入眼帘,两只眼睛了无生气,头发烫的蓬蓬松松的,象秋天里的一堆杂草,左耳打着一个耳钉,黑色的风衣里面是一件黑白相间的连帽毛衣,浅蓝泛白的牛仔裤膝盖上破几个洞,整个人就象90后所谓非主流那么猥琐,比易天池有过之而无不及。心中顿生一种莫名的厌恶感。我无法相信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我朝思暮想的林子枫。刚才在徐家汇地铁站从眼前晃过的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从感觉上是非常熟悉,而现在看清楚了,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
时隔几个月,他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对他来说,或许我也如此。
我知道,再次见面,我们都有很多话要说,却难以启齿,只轻声的说一声:"走吧。"然后走向旁边。
他跟在后面,用他低沉的声音说:"我刚从易天池那里回来。"我停下脚步,用充满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我以为你还住在那里,所以想过去找你。"他继续说。
"去找我?怎么事先没有给我电话?" "我,我……没有你电话号码了。"他结巴着说道。
听到这句话,幽隐之中,茫然的失落感油然而生。他没我电话号码了,他早已打算不再联系我,我却一直憧憬着他带着灿烂的阳光来普照我阴晦的世界。
他现在又来找我,为什么?想来给我们之间的感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还是为他当初把我拒之千里而忏悔?可我不想问,我宁愿在回忆中想象他和他女朋友快乐的生活着,也不想看到他今天这么猥琐的一副模样。在我印象中,他是一个充满阳光的少年,一个纯真无邪的孩子。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继续前行,他默默的跟在后面,也没有再出声。
进了四号线地铁,我们站在两节车厢之间的连接处,各站一边,彼此就像两个对立站岗守门的士兵,注视着对方,无声无息,惟有列车风一般疾驰而忽忽作响。一直到蓝村路地铁站,我们都没有说话。
上海。秋日恋歌(十五) <4>从地铁站出来,我在附近买了些水果,然后和林子枫并肩走向易天池住的小区。
这条路就算我闭上眼睛也能安然的从头走到尾,可今天我感觉它是特别的诡异而漫长。该死的沉默继续蔓延,而我感觉这种沉默就象暴风雨前的宁静,漫天的乌云密布黑压压的沉下来,让人感觉随时窒息至死。
"你和易天池在一起了是么?"他突然问我,如同瞬间晴天霹雳,一时让我惊慌失措。
我慌什么?所谓没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再说,现在他又不是我的谁,我干吗心虚。虽然我早有所料他肯定会问关于我和易天池的事,可是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第一句话他就问上了这个束手的问题。我定定神,然后故做轻松,轻描淡写的问他:"易天池和你说了什么?""他说你们是好朋友,可我感觉你们不只是好朋友这么简单。""他说的没错,我和他是好朋友,也是普通的朋友。""你爱他么?"这句话象从寒冬的冰窟窿里蹦出来似的,冷得我一阵哆嗦。
"你这是什么话?我说了,我们只是朋友。"我转过头看着他。我满脸狐疑,他却一脸平静。
"至少他是爱你的吧?"他也看向我,好象把我说的话当耳边风。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说了,我和他是普通朋友,何来什么爱与不爱。"看着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愤懑暗涌心头。
"是么?普通朋友?你普通朋友真是够普通的,王芸英是你普通朋友,你和她拖手,我也是你普通朋友,你跟我上床做那肮脏的事,而易天池跟你的关系普通到什么程度呢?
我就不晓得了。" "你是不是存心来找我的茬啊?我没心思跟你闹,你想闹,回你学校找你老婆发泄去!"我忿忿说道,已经是火冒三丈。这也是我第一次对他发这么大的火。
漫长的等待之后,却看到一个极度猥琐,满腹牢骚的他,失落感充斥着我整颗心。我还没为他冷不丁就把我拒之千里而对他兴师问罪呢,他倒先数落嘲弄起我来了。
他平静的脸,开始慢慢扭曲,愤怒和怨恨从一个个毛孔喷发而出,变得狰狞而张狂。
我没理会他,疾步向前走,他停下脚步,在后面向我吼道:"你这个变态佬,男女通吃,专门玩弄别人的感情,你不得好死……"我没有回头,心情如下在冰天雪地里的雨水,最终凝结成一座座冰块,再也没有一丝生气。
上海。秋日恋歌(十五) <5>来到易天池的家,他起来给我开门后又回床上躺着。我坐在床边,边给他削苹果边对他埋怨道:"叫你平时多穿点衣服你不听,看看现在病倒了吧。要什么风度啊,你身材够好了,就算裹上10件棉袄也一样好看。"
"比林子枫好看么?" "干吗提他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 "他刚才来过这里。" "是么?他来这里干吗?"我假装不知道。
"来找你,我告诉他你不住在这里了。他就一直逼问我你搬到哪里去了,还一个劲问我怎么住在你的房间,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知道你是为了忘记他才从这里搬走,所以就什么也没告诉他,只是说我们是好朋友。" "哦。"
"你知道么,他变了好多。人瘦了,打扮也是希奇古怪的,当初那种纯纯的小男生感觉完全没踪影了。" "他怎么样不关我的事,我和他现在没什么关系。苹果削好了,快吃吧!"我把苹果递给他。
他坐起来接过苹果,又问道:"你是不是还无法忘记他?" "你给我闭嘴!不是叫你别提他了吗!"我咆哮道。
压抑已久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眼泪象暴突泉一样喷涌而出,无法制止。我竭力抽泣着,身体瑟瑟发抖。脑海中飞旋刚才的画面,林子枫忧郁的眼神,颓废的模样,狰狞的面孔,歇嘶底里的叫骂……越想越伤悲,溶盐般的眼泪洗刷着内心的伤口,如妇女分娩那般剧烈的疼痛。这一刻,就算是一朵蒲公英落到我身上,也会轻而易举的压垮我。
这一猝不及防的雷霆之怒,把易天池吓得一脸发白,拿在他手里的苹果落到了床上。过一会儿他才回过神了,用手擦拭我脸上的泪水,然后慢慢抱住我,我头埋在他肩膀上,浑身象在奋力作业的发动机擅抖着,他的睡衣象浸泡到水盆,从肩膀到后背,渐渐湿透下去。
突然,我感觉到易天池用力的推了推我。我抬起头,看到他满脸惊诧,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盯着后面的房门看。我转过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随之我也呆住了……
上海。秋日恋歌(十五) <6>通过盈盈泪水,我依稀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女孩子,煞是安详淑雅,眼睛却似熊熊燃烧的火焰山,灼痛我伤痕累累的心。
震惊,恐慌,大骇……
我本能刹的站起来,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刚要说什么,她却砰的关上门,留下我和易天池惊愕的大眼瞪小眼。
"她怎么在这里?" "小开搬走后几天,她就来租了隔壁房间。" "你怎么没告诉过我?" "我想,她搬来这里肯定是因为你,而你一直心情都不好,我怕告诉了你增加你心理负担,就没跟你说。"从那天帮小开搬完家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没想到这里又住进了一个不速之客。
她真的为了我而搬来这里?怎么可能。她一直给我感觉是一个知性贤淑,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子。我和她除了牵手还没有发展到其他身体接触,她不可能对我如此痴情,再说我早就明确告诉她我已经离开上海了,虽然那是谎言,可她没有理由不相信啊。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我象一个还没来得及带上盔甲就被推上战场的士兵,在千军万马,刀光剑影中,喧嚣四起,我却只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茫然而无所适从,任由敌我两军在身上疯狂的刺杀,最终,我倒下了,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竭尽残留的一口气想抓住什么,可想要挽留的人却在身上践踏之后,拂袖而去,不想看到的人却一直在我旁边转圈圈,目露凶光,杀气腾腾……
我整个人全傻住了,眼泪不竭而止。
"我来之前为什么不在电话里告诉我,你知道我无法在她面前出现的。""对不起,她早上出去了,我以为她很晚才回来。"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她现在一定对我恨得咬牙切齿。
林子枫说的没错,我总是玩弄别人的感情,不得好死。当初只考虑到自己,而不顾别人的感受。人家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没做错什么,却让我说甩就甩,凭什么。
我应该向她忏悔么?当初欣然接受跟她交往确实是我不对,但是离开她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惟有深深的内疚。我能说什么?
我还是从易天池的房间走了出来。
隔壁房门紧闭,我感觉它是对我不设防的监狱,但是我一但踏进去,负罪感这把枷锁将死死把我关在里面,用无爱的感情惩罚我的罪过。可冥冥之中,好象上帝非要我过这一关不可,无它之路。
我轻轻的敲了一下门,门菲萧然敞开。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张久违的脸庞,上面挂满泪珠,哀怨的眼神,让人倍感怜惜。我举起手,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可是越擦泪水流得越多。她的泪水象夏天的冰雹,密密麻麻砸在我死静的心湖,激起惊涛骇浪。
我用手轻轻环过她的头,让她靠在我肩膀我,嘴里除了"对不起"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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