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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睡之前,王峰坐在床沿,取出了那个精巧的小盒子,对躺在床上的靳新说:“来看样东西,”靳新看着王峰从盒子里取出那两条项链,银项链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两个玉色的出坠子则闪着幽幽的柔和的光,靳新惊叹道:“哗,好漂亮。那里来的呀,肯定很贵了,对吧?”王峰白天曾看到这项链,其实也没有什么感觉,但如今看时,觉得这链子在灯光下看时要比白天看好得多。看到靳新那羡慕的目光,王峰笑了起来,说道:“我大嫂子在外出进买回来的。两条,你一条,我一条,刚好。”说着,取了其中的一条给靳新,靳新连忙说:“这东西肯定贵重得很,我可不能要。你还是拿去送未来嫂子吧。”王峰对靳新的话也不在意,说:“我大哥说这是男人戴的,你以为是什么东西,我妈还说要全部给你呢。不过全部给你的话也不好,总得领大嫂的情,我们一人一条,我妈那里也说得过去,我嫂子那里也交代得去。”看靳新还在推着,王峰有点不高兴了,说道:“别磨蹭了,过来,我给你戴上。”靳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顺从地让王峰戴上去了。给靳新戴上后,王峰认真地端详了一下,赞道:“嗯,真的好看,看那个妹子有福气嫁给你。哈。”靳新手里摸着坠子,也不说话。
王峰自己也戴了另外一条,笑着说:“我们两兄弟各有一条,这叫做勿失勿离,不抛不弃。哈。只是戴起来肯定没有你戴得好看。”见靳新不说话,看去时,靳新正看着自己,脸色怪异至极,与王峰目光一接,马上又低下头去。王峰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说话也不正经,这不成了情人链了么?当然在王峰心里那是最好的事,但看靳新的脸色,只怕这话也够荒唐的了,王峰连忙又笑着说:“我妈原来要把两条都给你的,哈,现在我私下收了一条。我妈知道肯定要收拾我的了。”靳新的脸色缓了过来,说道:“这只是怕我戴不习惯这种贵重的东西呢。”王峰说:“都说了不值什么钱的,不过是一份心意罢了。”忽然又觉得这话有点不对,想要再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只好哈哈一笑说道:“睡觉,我关灯啦。”
躺在床上,靳新忽然问:“哥。阿姨不是说了要给我买床的么?什么时候买呢?”王峰听得心中一凛。却轻笑着问:“怎么了呢?睡得不舒服就滚到沙发上去。哈。”靳新不说话。却坐了起来,不过一下子又躺回床上。王峰心里轻颤,仿佛是感觉到什么了似的。但却不知道是什么。只听到靳新说:“才不去沙发睡呢。今天睡舒服点。明天爬山有劲。”说着蒙头就睡。王峰内心忐忑不安。脑袋里胡思乱想着,过了好一阵子才迷糊过去。
根据王峰的计划,如果在市区内爬山的话,不过是许多人工的道路,连树木也是经过人工修剪的那种,那就少了很多野趣了。所以他要带靳新爬市区外的那座最高的半吊峰。那是一座爬山者爱去的自然山,山岭嶙峋,沟谷处处,风景不错。而且半吊峰交通方便,坐车可直接到山脚下,只是路较远,王峰曾经去过一次,多少总有点印象,这样就可以少了些瞎爬的危险。只是出发时间就必须要早了,好在靳新也没有像平时那样睡懒觉了。六点半,两人分别背好该用的东西从家里出发了。坐车到半吊峰也只用了三十分钟。因为路上早行的车与人都不多,司机开得特别快。
站在半吊峰的山脚下。没有了城市的喧嚣,也没有了城市的拥挤,真正的回归了自然。原野的风吹来,是一种潮湿的青草味道,田野里一片碧绿,开阔的视野让人的心胸顿时一爽,看那山上,青葱翠绿,星星散散地布着些不知名字的小花,在绿浓欲滴的山里,虽不是特别的出众,也有一种夺目的光彩。王峰深深地吸着这自然的空气,心中所有的烦恼一扫而空。回头对靳新说:“这山,你能爬得上去么?”靳新尤其兴奋,看着这种风光,竟似回到了乡下那样的熟悉。听到王峰这样问,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也跟你们城里人一样吗?在家里那天不用上山呢,等下出时还得挑着一挑子的柴火。你想我会爬不上去么?”王峰听了,笑着说:“你怎么不早点说呢。这么厉害,来把我身上的东西分多点给你。”说着去解身上的东西,靳新那里肯依了,说道:“你个子大,应该多背点的。”边说边笑着向上山的路跑去。王峰一笑,跟在靳新的身后,走进了这座他自以为会是一生中美好回忆的大山。
爬山不是什么浪漫的事,但再浪漫的事也是人为创造的一种情与境而已。像现在的王峰,他感到很浪漫,山路曲折,林荫盈翠,鸟声清脆,寂寂的山林里就只两个人,真正的两个人的世界。王峰心满意足,靳新不住地指点着各种王峰不知名的花与草。把这山与这林跟老家乡下的趣事结合起来,边说边笑,那脸上的笑容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王峰从来没有见过靳新这样开心过。就算找到工作的那个时候,也绝不是现在这种无忧无虑的样子,王峰也微笑着,并不因为靳新所说的那些笑话。因为他沉浸在靳新给他带来的那种情景里,并且将这种情与景转化为自设的一种浪漫。“只要他开心,我就开心。”王峰这样想,这几天靳新很少与他说话了,靳新闷,他也闷,但他却不知道靳新闷着的是什么,就这样跟着靳新闷。如今靳新如同重归自然的鸟儿一般快乐,王峰也跟着快乐。其实王峰并不是不知道自己落入在自己虚设的情与境中。他很清楚,但知道归知道,能不能控制自己,或者想不想控制自己又是另外的一回事了,像大刘跟小郭说的那样,王峰就是心甘情愿地背包袱的,活在自己虚设的浪漫中。于是,这一路上他用数码相机为靳当王峰伸手拉着靳新上一个大石块时,他会想,如果有人把这时的情境拍摄下来的话,那么,这张背景是山与林,是崎岖的路,那上面有两个人手拉着手努力的登攀着。那应该是一幅浪漫的剪影;当王峰在递水给靳新喝,在靳新接水的一瞬间,两只手同握一瓶水,两双眼交接微笑,王峰想,如果这时能拍下来,那么镜头里的那种情景又将会是多么温馨的一种情景呢?当两人并肩同行的时候。王峰看着这身边的小伙子,心里会想:“如果就这样一路同行下去,那又会是多么愉快的事呢。”当然都是自己制造的一种情与境罢了,王峰就这样满足于自己的情与境,因为相机里没有一张是两人合照的,他不愿意去探究靳新的心里是不是这样想的,因为幸福有时候就是经不起推敲的。
活在自己的虚幻中,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并不觉得累,所以当翻上了第一座岭的进修,靳新大叫着:“累呀。”王峰才惊觉。一座山已经爬了三分之一了,原计划就是要在这里歇一歇的。他不禁好笑,回过头来看跟在自己岙后不足两米的靳新,那脸红朴朴的,额上滴着汗,衬着那一顶黄色的旅游帽子,上衣稍翻开的领子下现出昨晚戴上的那条银项链,正闪着丝丝的光,显得青春可爱。王峰心里涌起一股柔情。回头走去。来到靳新身边,帮靳新放下身上的东西,笑着说:“累就歇一下吧。”伸手帮靳新擦了一把汗,然后捏着靳新两颊,说:“不是说你很难爬的么?”王峰这个动作很自然,自然到他自己都没有觉察,但靳新却愣了一愣,眼里有一道亮光一闪而没,靳新轻轻的拨开王峰的手,找了块石头,也不管他是否干净,一屁股就坐了下来,拿下帽子不住地扇风,王峰在靳新拨天自己的手的时候便知道自己不妥了,却不知道自己在何处出了错。走到靳新的身边问道:“不要紧吧。”靳新抬起头,笑了笑,说:“没事。久了不跑山路啦。”王峰松了口气。说道:“还有一道岭就到顶峰了。不过我们按计划行,到第二道岭时,记得那里有一道山泉,还有一片不知道是什么林子,这个季节起码是开花时候,我们现在去的话,肯定是一片美景。”靳新一听,赶忙站了起来,说:“那我们赶快去看看,”王峰说:“你如果累就多歇一下吧。”靳新摇摇头说:“不用。”就伸手去拿那些解下的东西,王峰怕靳新累着了,只给他拿一些轻便的东西,靳新却笑着说:“我还是可以拿的,我又不是什么人,只不过是个野孩子吧了。”拿过属于自己的东西,一一背在身上,带头向上走去。王峰察觉他的语气不对,心里一沉。跟在靳新后面向上走去。
第二道岭的地势平坦得多了。也走得快多了。只一会就到了岭顶,再顺着坡下走拐一弯,就看到了那一片美景了,那是一片靳新也不知道名字的树林子,生长在平坦的坡下,满树开满了粉红色的花,点缀在这青翠的山中,仿佛是燃烧起来的一团火焰。树下的平地上,已落了很多花瓣,覆盖了一地,如一张色彩斑斓的毯子。一道清泉从这林子旁边流过,又顺着坡地流向别处,一块块光洁的石头错落有致的浸在水里,在整个沉闷的青山里成了一幅独特的生动的画。靳新欢呼一声,跑了下去,王峰看这景致也十分高兴。跟着靳新跑了下去。靳新到了水边把身上的东西放下,连鞋子也脱了,坐在一块石头上,双脚泡在水中,不住地拍打着水,悠闲自在得很。王峰取出相机帮靳新照相,靳新说:“哥,怎么没有人帮我们照个双人照呀。”王峰笑了起来,说:“要照也可以,自动拍摄也是可以的,只是怕取得不好。来我们试试看。” 王峰找好角度,取好景,把相机调成了自动拍,但拍了十几张才拍出了一张让人满意的相片。两人坐在石上,一同欣赏那张相片,相片的背景正是那一片如火的林子,两人站在树下,一个清秀,一个俊朗,一样的微笑,脚下是一道清泉,旁边一枝杂树的绿枝逸出来,正好又成了这一张色彩明妍的相片的调和物,让王峰也不禁沾沾自喜起来,觉得从来没有照过这么好的相片。王峰看那相片,对靳新说:“以前大刘他们总说我们长得有些像,我不信,现在看这张相片上的两个人,还真是有点像呢,拿出去给人看,别人也肯定要说是两兄弟了。哈。”
靳新拿过相机看了一眼,递给王峰,却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却收敛了。坐在石上,看着那道清泉发呆。王峰一愣,也止住了笑。扭过头来问:“你这几天总是这样,好像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一样,究竟是什么事呢,你倒是说一说呀,别让我闷得难受,好吗?”靳新抬起头来,却不看王峰,只看着那片如火的林子,脸形有点扭曲,嘴唇蠕动着,却还是说不出话来。王峰实在见不得靳新的这种脸色,吧了口气说:“你连我也不信么?说吧,什么事都可以说的。你还有比我更亲近的人么?”靳新点了点头,看着王峰,似是终于下了决心似的,脸上一片毅然的神色。一字一顿地说:“哥,你告诉我,什么叫做同性恋?”王峰只听得耳边“嗡”的一声,整个人如同掉进了冰窖里一般,心里叫着:“他终于还是问了,他终于还是问了。”其实自从那天与靳新在公园里听到这个词开始,王峰就觉得靳新不对劲,他不愿意往这边想去,但始终还是担心靳新会知道什么,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靳新应该是知道的,但他又怎么知道自己会是呢?王峰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间什么也想不起来,更不知道怎么去回答靳新的问题。如果有镜子照的话,王峰想自己的脸色肯定是煞白一片。耳边又听到靳新在问:“你说呀。”回过头来看靳新,只见靳新的眼光犀利如刀。竟似是要剖开自己,真看到心里一样。急忙移开视线。“我不知道,”王峰说这话连自己也觉得有气无力的。靳新还是一字一顿地说:“你不知道我知道,就是一个男人喜欢上另一个男人了。对吗?”王峰全身一震,感觉到似是天旋地转,但又觉得万物静止,那感觉很奇怪。但这一刻却反而静了下来,缓缓地掉头过来看靳新,说道:“你怎么知道?”靳新低下头去,缓缓地说:“你再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我呢?”
王峰看过去,只能看得见靳新那新剪的短发,还有那白晰的脖子,还有脖子上那条闪着刺目亮光的银项链。他艰难地移开目光。投向空寂的山野,远处的山迷濛濛的一片,听不到来时的那些鸟叫声,只是死寂的一片。王峰收回目光,对靳新说:“是的,我喜欢你。”话说得淡淡的,说了之后王峰只觉得心里一片虚空。然后静静地等着靳新说话。靳新抬起头,眼里含着泪水。对王峰说:“我在网上查到的,而且也知道你经常去那些网站的。”王峰知道自己不必要说什么了。只扭开头,看着那片如火的林子。耳边靳新还在说:“我乱点你上面的那些网站,进入好几个都是这样的站的,我就想到了。”王峰心里苦笑,是的,自己是太不小心了,没有删掉那些网址。“但我只是怀疑,我多么想听到当我问到你的时候,你告诉我,你不是的,你只是看看而已。是吗?”王峰回过头来看着靳新,只见靳新脸色发白,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心里一阵发酸。“不,”王峰还是这样说了,“我是个同性恋。不管你是怎么样的看法,是就是。”靳新双手捂着脸,喃喃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忽然扬起脸,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盯着王峰的双目里满是绝望的神色,大声说:“我只是要一个哥,可是我却不想是同性恋。你知道吗?”王峰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所以只是淡淡地说:“你不是同性恋的。你不必哭。”靳新却放声大哭起来。断断续续地说:“哥,我感激你,我喜欢你,但只把你当作哥哥的,我不是同性恋,我不是,我也不想自己变成同性恋。”王峰很奇怪自己此时的心情,按理说,平时他想起如果靳新不理自己的时候,自己总会有心痛的感觉,可是真正面对靳新的这种情形时,他却竟没有任何的心痛感觉了。他心里在问自己:“我为什么会没有心痛的感觉呢,我为什么会不流泪呢?”王峰嘴角上泛起一丝笑意,一丝自己也不明白是代表讥讽还是代表镇定的笑意。站了起来,远远地离开了靳新,坐到别一块石头上。看着那片如火的林子,明妍得夺人心魄,可一阵风吹过来的时候,树上的花瓣却纷飞而落。低头看那水面,正有几瓣随水而来。王峰心里暗暗叹息:“再璀璨的景象最终还是要败的,再好的梦也是要醒的。”想想自己不过是明知是在一场梦中,却始终不愿意醒吧了。但该醒的时候就醒了吧,直到此刻,他才猛地省起自己心里有一种酸酸的柔柔的冰冷得很东西,正慢慢地升起并要渐渐地浸透着全身,王峰赶紧站了起来,怕的是一旦坐在那里自己会僵硬了,还好他是站得稳稳的,走得也是稳稳的,来到靳新旁边,拍拍靳新的肩膀,靳新猛地惊醒,身子一震,肩膀自然地一缩。但随即不动了,可是王峰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在靳新没有缩肩的时候,他自己早就缩了手了。对靳新说:“嗯,我忘记了,这双脏手是碰不得人的。”靳新满是泪水的眼睛看着王峰,王峰看得分明,那是一片悲哀与绝望。王峰也不理会,将地上的大包小包收拾起来,往肩上一背,也不看靳新,说道,“走吧。其实这座山也没有什么好玩的,我们回去吧。”说着,回过头来,又再看了一眼那一片如火般的林子。有点依恋。但却知道,这些都不过是眼前光景罢了。又一阵风吹过来,树上又落下许多花瓣来,“你也终究是逃不脱衰败的命运的。”王峰心里想,忽然升起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感。王峰狠狠地盯了一眼那片林子,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走的是下山的路。
是怎么走下山的,王峰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只知道上车的时候,他交了车费后,就远远地离开了靳新坐,闭上眼睛,却知道自己什么也没有想的。回过头来睁开眼睛看看那逐渐远去的半吊峰。心里晃动着那一片如火的花瓣。知道从此一去不复返了。
十二点钟回到家里,靳新躺在沙发上,不吭半句,王峰则走进卧室里呆呆地坐着,也不知道自己想什么,好一会,他才想起所照的相片,于是打开电脑,接上线,,目光停留在那一张张相片上,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竟是会心痛了,是的,看一眼那相片上的靳新的笑脸,他的心就像被一把刀子割了一下的痛,痛中还有一种冷嗖嗖的寒气冒起来。但是他不愿意停下来,他愿意让那一种痛来让自己清醒。因为那要比这样的麻木的感觉好得多。最后的是那张两个人合照的相片。王峰看着上面的两张笑脸。那一片火红的背景。在那相片里仿佛看到的是靳新那悲哀与绝望的目光。而自己仿佛是一个笑得灿烂的傻子似的,再想想今天上山的情景,思维又回到了与靳新在一起的日日夜夜。那一幕幕欢笑的画面历历在目。可如今只在那么一瞬间尽化飞灰。幻灭。此刻,那一股在山上就有却被自己硬生生压下去的酸酸柔柔冰冷的感觉再次升起,在他盯着电脑上靳新那张天真的笑脸时缓缓地蔓延到眼里。于是有一滴晶莹剔透的珠子滴落在电脑前。王峰站了起来,他要离开这电脑,却发现自己竟是站立不稳,全身颤抖着,心里是一阵阵的刺痛,他踉踉跄跄地走到庆前,倒在床上,再也不能动弹分毫。只一任泪水顺着脸颊流着。但想要哭出声来却又哭不出去。眼泪好像是流了很久的吧,但也只像是只流了一会儿,王峰不知道,只觉得滴落一滴泪,心里的痛就轻了那么一点,仿佛这痛就随着那泪一丝丝地被从心里抽出去一样。原来哭的感觉是这样好的,谁说笑比哭好呢?这个时候,绝对就是哭比笑好的。那就哭吧。再后来,他竟会在还有泪流的时候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王梦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就独自走在半吊峰的山路上,山雾茫茫,看不到前面也望不到后,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一直走到那片火般红艳的林子跟前。他就站在那里,风吹过来,落红缤纷,沾了他满身,空寂的山谷里,就只他与这落花同在,他伸出牧接着一把飘落的花瓣,花瓣在他的手里却变成了一种老死时的苍白。他就这样站着,把自己也站成了千百万年的孤独与寂寞,,,,,,,,
醒来的时候,王峰发现泪是没有得流了。但枕却湿了。觉得除了身子有点软软之外,自己竟然是什么事也没有,他想起有些小说上写的那种失恋后痛苦得死去活来,又或者是发高烧说胡话的情节,不禁嗤之以鼻。“我不还是好好的么?”王峰想。走到电脑前,看到靳新的照片还在上面,才发觉自己竟忘记了取下相机。将相片保存好后。王峰还是忍不住再次打开相片来看,只是这次再看,心里还是有酸酸的感觉和隐隐的痛,却再也没有泪流了。
王峰呆坐了几分钟,看看时间,竟是下午五点多了。他不禁奇怪自己竟会这样好睡,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像别人所说的那种伤心了。细细想想,王峰不禁哑然,“其实从一开始自己就不敢对靳新抱什么太大的希望的,可能就是这样吧,人们不是常说吗:”希望越大那么失望就越大。“自己是希望不大所以失望也不大吧。”王峰站了起来,拍拍身上,像是要把记忆也拍走似的。走出了卧室。
大厅外,靳新也也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缩在沙发里,显得瘦弱了点,王峰只瞥了一眼,看见的是他那张向着外面的脸,苍白落寞。心里又猛地一痛,王峰奇怪自己:“不是不会痛了的么?怎么还是痛呢?”于是也不也多看了,掉头走向卫生间里,起床后他觉得脸上干巴巴的,所以去先个脸。卫生间里的镜子里,却照出一张让王峰吃惊的脸样,乱乱的头发,苍白的脸,红肿的眼睛,,他赶紧掏了一把水往脸上一泼,一阵透骨的凉意,让他机灵灵的打了个颤。很舒服的感觉。清醒了一下后,他才想起自己是一天都没有吃饭呢,可竟也不觉得饿。也好像想不起要吃。“还是吃一点吧,再说,,,靳新也要吃呢。”一想到这个名字心里忽然就又动了一下,可这一动却又像带动了一根刺在上面的针一样,跟着痛一下。王峰对着镜子笑了一下,但镜子里的人却只是扯动了一下嘴角,看起来比哭更难看,王峰连忙扭开脸不看了。走出卫生间,他却发现大厅不是自己停留的地方,于是又只好钻进卧室里了。
在卧室里打了个电话叫了两份外卖。王峰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是什么也没有想地坐着,直到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知道是送外卖的人来了。王峰才发现自己竟又这样呆呆地坐了半个小时了。
真出去拿外卖的时候,他分明感觉到靳新是醒来了的,但却没有睁眼,但王峰也不敢叫或者说什么。自己坐下来吃自己的那一份。想想,双站了起来,把另外的一份放到电饭锅里去,并放上开水,让它保温。这才又坐回桌前,可看着空荡荡的饭桌,想到那个原来与自己同在桌边说说笑笑的人,如今却竟是连看多一眼自己也不愿意了,无来由的又是心痛一下,他吃不下去了。于是放下了筷子。出了一会神。看看窗外竟也变黑了,亮起了昏黄的灯光,屋子里有两个人却像是没有人一样死寂。这可不是能呆的地方。于是他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临出门时,王峰低声地说:“饭买回来了,在锅里热着,你快点吃吧,这样睡对身体不好。”但说这话也只对着门说的,说完之后就走出了家门了。
可是车子开出小区后,他同样发样自己是无处可去的。盲目地在这路上转着,王峰看见的就只是路灯拉长了的影子。他忽然觉得一阵恐惧。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这寂静所吞没似的,只想赶快离开这条只有一个人的路,于是把车开到了最热闹的中心广场去了,正是星期天广场里的人特别的多,霓虹变幻,到处是歌声与笑声,王峰松了一口气。可没多久,他还是发现自己来这里也是一种错误,这人群里的欢笑声于自己何干,这变幻的霓虹灯又于自己何用,自己不过是这里的一个看客罢了,但也是这热闹却更让自己变得孤独。他又要走,但发动了车子之后却竟不知道何去何从。
这个时候他能做点什么呢?他想想大刘离婚前的时候曾经借酒来消愁,那时候自己曾经想过总有一天自己也会这样,也许是应该醉一醉了。好在他终于还能想起大刘,于是拨通大刘的电话,只说了句:“出来陪我喝酒,好吗?”就挂了机。但挂机之后他才想起,好像大刘没有答应,也好像是答应了的。他竟然是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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