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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Steve跑来敲我公寓的门,我知道,他是不会回去的了。我们一直沉默到天亮,他很快就开车回多伦多去了。
听说,老头子出院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修改遗嘱。
“让他把所有钱都捐给教会好了!我看他会不会因此上天堂!”Steve在电话那头失控的吼,然后沉默下来,我听见他眼泪滴在话筒上的声音。
我太了解他,他不是在乎钱的人,他只是在伤心,自己的父亲居然失望到连一点东西都不愿给儿子留做纪念。
他再次回到Montreal的时候,见到的只是朋友和弟弟,大家都小心翼翼的不提他的父亲。我知道,那是他心口的一道刀疤。
他渐渐的开始拒绝回来,他不想见到一切有关于那件事情的人和物。
也包括了我。
于是我收拾了东西去多伦多,我以为,我能够尽可能的弥补他失去的亲情,学业算什么?我还年轻,到哪里都能重新开始。
结果却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
他的压力很快的传染到我,我在那个陌生的城市茫然失措。尤其是想到,我有一天,也必须这样面对我的父母,这种感觉就像噩梦一样。
我们开始争吵,因为不知道如何发泄这种压力,于是只好用吵架来掩饰自己心里的脆弱。可每次吵完以后,心里的那份曾经的执着就一点点的裂成碎片,再也补不起来。
“我想,我们之间是无法继续下去的。”有一天晚上,他说。我点点头,仰着脸不让眼泪流下来,我知道是时候离开了。
但是还是放不下,于是分分合合的维持着这段隔了五百公里的感情,每次分手都觉得这是最后一次,但是每次又鬼使神差的回到他身边。
直到有一天,他遮遮掩掩的说,他可能会有一个女朋友。
是好事情。我挂上电话对自己说,他和我不同,他最初也是喜欢女生的,不过是绕了一个圈子,又回到了起点而已。
他有了女朋友以后,我们便真的冷淡下来了,好几个星期也不通电话。有时候我都不确定我们是不是真的分手了,因为其实根本就没有人提出来过。
有一次,他一个人跑来我的租的小公寓,我们一句话不说就开始做爱,结束的时候我想: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了。
事实证明,我的第六感非常的准确。
圣诞节的时候,挂了电话去他父亲那里,接起电话的那个声音如此熟悉。
我一句话没说的挂上了电话,他已经回家了,那头有他父亲的声音,他弟弟的声音还有女人的笑声和着音乐传过来,最重要的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
这是他送我的最后一份圣诞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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