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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我苦笑了一下,当然是好的了。这个时候谁出面都要比我出面强,自从老头子两年前的那个冬天把我和Steve像两条野狗一样赶出门以后,我每次经过他家的街口都绕道走。
其实老头子人还是不错的,我想,至少在一切没有爆发以前,他对我这个他“大儿子的好朋友”还是相当不错的,请我同大姐一起去他们家湖边的度假小屋玩,对我们的招待是周到倍至,有说有笑的样子根本看不出他已经年近八十。
其实我父亲很好的。Steve不止一次的说。的确如此,自从Steve母亲过世以后他就一直和两个儿子生活在一起,直到他们离开家,然后他就和两条大狗生活在那座相当漂亮的房子里。
人老了,总是有点信仰的好。他爸爸一直说,于是又恢复了每星期去教堂的习惯。“我爸爸结过两次婚,所以他没有资格领圣餐。”有一回Steve偷偷的跟我说,然后我们很有默契的闭嘴:如果知道他有个同性恋的儿子,那后果比结过两次婚不知道坏多少倍。
老头子身体是很不错的,我一直以为他能活到一百岁,当然,这是两年前的想法。
事情坏就坏在,我们以为他爸爸真的老糊涂了,坏就坏在,我们以为作为一个成年人,Steve从多伦多过来的好朋友Sarah会对那天晚上的事情闭嘴,也许根本我就不该在那个新年夜去他家Party,然后在喝了不少酒以后在他家留宿。
我半夜从沙发上爬起来,溜进客房里Steve睡的小床上。
“Sarah在那边。”Steve压低了声音说,一面对着隔了一个屏风的大床偷偷指了指。
如果那时候,他告诉我,其实Sarah是挺喜欢他的;如果那时候,他告诉我,Sarah其实并不知道他的性向;甚至如果那时候他干脆把我从他的床上赶走,那么,也许一切会是另一个样子。
但是,他反而往里面挪了挪,在他小小的单人床上给我留了一块地方。
我们在黑暗中轻轻的说话,无声的接吻,在新年夜的时候分享这一段温暖的时间。
突然Sarah从大床上翻身而起,抱了被子就出了房间。
“怎么了?”我紧张的问,Steve好象也吓到了,不做声。
“不知道。”他想了半天才回答我,一种莫明的恐惧从我们之间慢慢的蔓延开来。
我们不敢去叫她回来,事实上,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做什么,脑袋好象锈掉了一样。
一直到天亮,我们都没有睡着,而一直到天亮,Sarah都没有回屋来睡。
“昨天怎么是你睡的楼下?”Steve的父亲在早餐的时候问Sarah,我一惊,手里的杯子几乎滑落。
“没什么的,我只是想给Steve和Chris留一点私人空间而已。”她轻描淡写的说,却不知道一句话就将人推到了绝境。
看着他父亲睁大的眼睛,她也很吃惊的样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家里人其实不知道。”
知不知道都已经晚了。
不到一分钟的样子吧,他父亲的脸色慢慢的从发红转成了惨白,有很多很多的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流了下来。他捂住胸口,几乎在椅子上绻成一团。
那是他父亲的第一次心脏病发作。我不敢去碰他,他的眼光好象要吃人一样,Steve很快挂了急救电话,我在救护车来之前赶紧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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