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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y,不能流泪(完结版同志小说)(一)
2011-03-03 09:15:22 来源: 编辑:江南 作者: 点击: 评论:查看评论 发表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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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电影的朋友都知道有个定格的手法,那往往是某种惊心动魄的场面或八十度转弯的瞬间。那时候,我就定格在那里了,确切地说,是我和迈克一起定格在了那里,二人互相看着,似乎不认识得一样。那几秒似乎很漫长,我第一次产生了被电击的感觉,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成了空气。

小笼包子一声长啸打破了僵局,我猛得清醒起来。小笼包子已经在头上套上了一只黑色袜子,半跪在地上做剧烈甩发状,看来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艺术的氛围中了。迈克转过身开始锻炼身体。也不知从何时开始,迈克拎了来两只铁砣来宿舍,每每要在晚上熄灯前乒乒乓乓耍弄几番。我想他肌腱发达的体态多半是这么努力得来的。以前,我认为这是他对我这样的弱势群体的某种炫耀,所以一直恶于产生相同的兴趣。然而,我那天竟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拾起其中的一只学着他的样子往臂肘里弯。我不清楚我当时想要证实什么。但很明显,我高估了自己的力量,就一个铁砣我弯到一半就突然扛不动了,我涨红了脸上下不得,仿佛一个演说家在激情澎湃的高潮时突然忘词而张口结舌一样,我作憋尿挣扎状,我已经感觉到大圣正越过哲学书在偷看我,而小笼包子停住了唱腔,他们马上就要为我偶尔为之的附庸风雅而哈哈大笑了。

一只手臂从后面伸了过来,轻轻托住了我摇摇晃晃欲罢不能的身体。我即刻感觉到一股力量从身后袭来。我回头看了看迈克,他正淡淡地朝着我笑。他的笑容里没有丝毫嘲弄和悲悯,而是充盈着鼓励和真诚。在他不动声色的帮助下,我很轻松地将铁砣放在地上。大圣和小笼包子收回了各自的视线。而他也马上离开了我的身体。我朝他笑了笑,他略微显得有些惊慌,但很快面色平静下来,回了一个憨厚的笑容。我突然觉得他并不可憎,相反,很可亲。我又偷偷看了他一眼,他的侧脸躲在黑暗中,却清晰地勾勒出某种立体又流畅的线条,这种线条是我之前从来没有注意过的。我第一次觉得他其实非常之……那个。我微微在心中呻吟了一哈,一种前所未有的奇怪的感觉从心底奔涌而至。这让我有些晕等转向。我解释为这是一种对其恶感消除之后的反作用的负效应,但力度之大打得有些我措手不及。

我默默叹了口气坐到了床上。小笼包子托着一只满是茶锈的玻璃杯子步履轻盈地从眼前滑过,我想这或许就是珍珠塔什么的。迈克也似乎联想到了这一点,于是,我们不由相视而笑。这是我们第一次的心有灵犀。但我们马上又惊慌地避开对方的视线。我突然感到某种酸中带甜的滋味。

小时候,幼儿园的保育院阿姨曾问我们小朋友们你们说说啥事情最难忘啊。我第一个举手说吃大苹果。小朋友们哄堂大笑起来。正当芳龄的保育员一把将我抱起牢牢夹在她的两腿间,又问那你说说为什么吃大苹果最难忘呢。我操着稚嫩的嗓门说大苹果酸酸甜甜呗。

而我此刻就有吃苹果的感觉。

这个时候,月光正顺着窗框的边缘照进来,迈克坐在我边上。与其说我和他在看小笼包子作戏,不如说是在共同赏月。我们的宿舍楼紧挨着学校的北山,因此,从窗口望出去,满眼都是树木。月亮远远地挂在天边,依稀可以看见山上浓雾紧锁,黄叶翻飞。已经是秋天了,树木本来的绿早已变了颜色。如果是白天,应该还能看见些许玫瑰色的红夹杂在大片的黄中。我和迈克就这么坐着,有人在不远处轻轻朗读着哲学书,还有人在托塔。我突然觉得,这样的感觉像极了某部文艺片,那谁谁谁的《月儿在林梢》仿佛重新得到了演译。当然,这样的手法已乏善可陈,但用于我和迈克身上却依然意蕴丰富。他突然轻轻说了一句话。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古怪。当然,这句话我现在不能说,我不能萝卜没长好就连根拔起给人观赏。不过,那肯定不是很多人想象的那种滥调陈词,这一点我以陈凯歌式的人格予以担保。

但,某种感觉的确是降临了。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

我应该申明一点,很多看似非正常的东西并不一定就是错误,存在就有它的合理性。当然,更深层次的是非探讨我无意在这个粗浅的故事中予以涉及,所以我只需将我的故事讲完即可,即便灰头土脸也在所不惜。

我不清楚当时的迈克是否产生同我一样的某种感觉。但之后的日子里,我突然变得轻盈盈起来。我说的不是体重,因为我本来就不是胖子,我指的是心思。不知你们有否这样一种体会,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力变得出奇地敏锐,任何一些细微的响动都能让人立即联想到N种可能,并作出身体各个器官一触即发的准备。我想这或许就是我指的轻盈盈的感觉。我变得特别在意迈克的言行举止,他的任何一个眼神,任何一个举动,我都在想是否与我有关。

我要特别说明一点,在此之前,我从未经历过任何一场恋爱,甚至极少与异性或陌生人说话。相比如今大部分的高中生已熟练使用投币式安全套的情形,那时的我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是个含苞欲放的处男。所以,我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惶恐和无所适从。

我每天都希望与迈克一起进出。我甚至会有意无意制造一些机会让大圣和小笼包子走在前面,这样,我就能和他合乎情理地肩并肩地跟在后头。食堂打饭的时候,因为队伍冗长的缘故,后面一些急切的学生就习惯拼命往前挤兑,我和迈克有时就会贴得很近。这时候,我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感受我冰凉的脖颈被他沉重的呼吸吹得越来越烫。但他总能保证不接触到我的身体,我不知道他是为了让我舒服些还是出于某种矜持。仅这个问题,就让我在脑海里反复寻找答案,虽然剪不断理还乱,但这种绞尽脑汁的过程让我不厌其烦而喜不自胜。

我的日益焦躁不安让我很快处在了一种精神与肉体分离的状态。我不清楚他是否感受到了我细微又明显的变化。他看我的时候,依然是那种淡淡的浅浅的微笑,他和我也没有特别的亲近,友好和善意是我捕捉到的所有信息,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而他与别人说笑时,我就变得异常紧张,我怀疑我的不安已经一点不剩地表现在了脸上,我对于心如止水越发没有控制能力了。

我成了一只名副其实的警犬,神经而戒备,还可怜兮兮。其实,我不想用最后这个词,这个词将在你们面前彻底摧毁我虽不出众但自命不凡的清纯形象,但它准确而无误地反映了我当时的状况。

说到底,我是个内向而不善于表达的人。相比如今的一些大胆奔放的人而言,我比之刚断奶的孩童还不如。直至今日,我依然不习惯激扬个性的网络环境。热情如火的粉丝们在公开场合向偶像排山倒海抒发情感的劲爆场面甚至能让我灵魂出窍。记得我偶尔路过某大论坛,一著名文字熟男因心理或生理原因倦怠了美文的续接,某翘首企盼的女粉丝心急火燎地跟贴表示了幽怨之情,并勇敢表示愿意亲自上阵为偶像敲打键盘,我热泪盈眶之余不免冷汗直流。而我,更习惯将自己包裹在狭小的空间里自哀自伤。我曾经养过一个阶段的苹果螺,它们有着透明而花样的彩壳,在水草丛生的水族缸里我无法看清它们的头脸。于是,我捞起了一只看上去最为听话的。我并无恶意,只是想轻轻拉开它的圆盖瞧个究竟。但是它紧紧闭合着盖子,任我想尽了一切办法却始终未肯开启。我将它轻轻放回缸里,熟悉的水温一下子解除了它的防备,我在一瞬间看到了洁白的肉体和红色的眼睛。我突然懂得,它们也是内向的生物,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自闭才是唯一的选择。

我开始变得更加郁郁寡欢而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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