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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时的感觉好像在楼梯上一脚踩空那么失落,我用力抓住他仍在我身上摩挲的手,放在沙发上。
‘明明,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问他。
他不说话,也停住了亲热。他蜷起身体在沙发上坐起来,双手抱着膝,不看我,也不和我说话。
‘和谁?’我问,问得真很心痛,仿佛真有一把刀刺进去,血一滴一滴渗出来。
他咬了咬嘴唇,仍然不说话。
‘补习班那个女的?’不知为什么,我的直觉告诉我就是那个浓妆艳抹的俗气女人。
他点点头。
‘你们在一块儿多长时间了?’我问他。
‘今天第一次。’他终于开口,声音很小,‘我说过,等我有了第一次我会告诉你。’
‘操!我不稀罕知道!’我说,‘你干嘛这么去作践自己?’
‘我就像知道,自己是不是那种人?’他缓缓地说。
我无话可说,因为多年前我可能也有过和他一样的挣扎,虽然来得可能没有这么暴风骤雨。
‘我不会再见她了。’他说。
我拉过他的手,他随我站起来,我领他去了浴室。淋浴间很小,我把水开到最大,我和他就在水底下站着。我从他身后抱着他,水一直冲下来,我几乎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却感觉他的手也紧紧握着我的手臂。
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谈这个问题,如果他不是我喜欢的人,也许我会很耐心去开导他,给他讲我的经历和一些大道理。可他偏偏是周明,而我和他纠缠其中,于是忘了怎么去劝道他或者我自己。
我们没有再聊白天他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多留他坐。我送他到了大马路上,刚到就看见了一辆空车,我伸手拦下了。他坐进去,我又把书包塞给他,然后把门重重关上。当车子开远的时候,我依稀能看见他在车里回头朝我看。一狠心,我转背朝家走去。心情真的很复杂却一直没有回头。
那一次见到周明之后,我有两天没有他任何消息。那两天对我来说,也就是四十八小时。在我醒的时候,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甚至开始自我麻醉,这一次以后真的就不要有任何联系了,这对他对我都是一个好的了断。我不问他那天事情的原委,我也没有权利去过问。
其实和周明一起的日子里,如果我和他这样也算在一起的话,每见他一次我的整个心态就要被打乱一次。我们往往都是平平静静甚至很甜蜜期待地去见面,分开的时候注定不是他就是我被伤心。这其中的道理我看不明了,甚至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我决定放手之后,周明都要想办法把我拉回来。有时候我也问自己,到底是哪一点能吸引住他,我想也许我对他的喜爱太过溢于言表。现在的小孩子总是喜欢人追求的。
可是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努力头脑清醒去的自问,我对于周明,是不是就仅仅是一个挂在他心墙上的战利品?或者能满足他那尚未成年的虚荣心?夜晚是很好的,我有足够的时候一个人去和自己对话,去分析。每一个细节我都拿出来反反复复去追寻,尤其是我想起来周明一个人贸然到南京去找我,又或者是在他房间我第一次吻住他,还是前两天在我房间的单独相处肌肤之亲。我感到的是一个悲伤甚至惊恐的生命,而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空虚灵魂。
我又想到老周曾经对我说,明明觉得和我在一起觉得踏实。
那么关于他的世界一定有一些是我不了解的,在他年轻帅气的阳光外表下,也许有一块不被阳光光临的阴暗角落。但是在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之后,我仍然没有办法让他把那把要是交给我。如果他的心是一块禁地,那我顶多是在外面的孤独守望者。
是不是他需要的,就是我这个守望者?这样一个守望者能让他感到安全和踏实?
每每想起来这些来的时候,我的脑子就开始芜乱疲累,然后几乎总在凌晨才混混睡着几个小时。
正如我所预料的到的,第三天的时候周明的电话来了。我那时候正在赶一个稿子,心情刚从前两天的杂乱恢复过来。
‘小家伙,又怎么了?’我试着把口气放轻松,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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