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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小动物,所以,阿福知道他深藏不露的体贴及温柔。
那一幕,手里抚摸着白色小猫的那一幕,阿福记得实在清楚,深深地令人难以忘怀。
就在对方轻轻展颜一笑时,仿佛连眉梢都染上了云彩,那感觉像自己中了大奖发了大财,做了一件天大好事,他巴不得将这幅景象完完全全锁在眼瞳里,铭刻在心上。
越是回想越发清晰,那是幅宁和的美,忘了身份,忘了性别,那样的维轩竟让阿福觉得可爱异常。
阿福想到此,不由得笑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喜欢上维轩了。
同时,好似有什么东西悄悄地降临在阿福的贫乏生活中、在他的身上、他的四肢百骸,还有,他的灵魂深处与心里。
那是一个小小的雏型,名为幸福的小小雏型。
***
隔天,维轩搭上小货车到村外医院看小诚。
一进门就看到小诚的妈。
「伯母,小诚没事吧?」阿福先打了招呼。
顺便拉了维轩一把,他才从怔忡里反应过来。
「他在睡,有点小发烧,大概吓得不轻,等他出院再带他去收收惊。」小诚的妈和蔼地说着,不过,眼角挂了点担忧。
「伯母,我很抱歉,如果那时候我再注意点就好了。」维轩满是歉疚地说着,怎样也轻松不起来,鞠了一个重重的躬再说了句:「真的很对不起。」
「千万别这么说,这全是小诚那小子皮太厚,我也常警告他别到那池子玩却还给我不听,我看呀!这下子他一定会学乖了。」小诚的妈经不常维轩这样的大礼,显得有点慌张应对,「快别这样,我还得跟你道谢咧!这小鬼命大,还好有你们在......」
伸手探了探小诚的额头,有点热度,维轩帮他把额上的发丝拨了拨,露出了圆嫩小巧的洁白额头。
再问了点小诚的身体状况,两人把带来的水梨交给小诚的妈离去了。
「好一点了吗?」阿福问着。
维轩坐在助手席上撑着脸颊吹着风。
「什么?」眉间打了几个折,这是什么没头没尾的问句呀!
「心情有没有好点?」
「还是有点不自在。」好难得,自己竟然会说得这么直爽,来这里真的有点变了,不,应该是越变越多了。
「那不是你的错,别想太多了,我们村的哪一个不是没掉进池子、大龙沟里过的。」
「你也掉过不成?」白了阿福一眼,维轩淡淡地续道:「小诚......小诚他那时候一定很怕的吧!」
「嗯,我是掉过,不过自己又游了回来,这算吗?」阿福傻笑着,「你放心,小诚过不了几天一定又会活蹦乱跳的。」
「......」
「真的,不是你的错,别再担心了。」与平常不大相同的语调,沉稳的语气从阿福的口中流泻出,像道洗涤伤痕的清流,直直地灌入维轩心里,浇灭了内心的自责与厌恶,阿福望着自己的笑意又更深了。
「喂,开车看前面啊!」维轩赶紧给了一个紧张的警告。
真是一个乐天派的家伙,这算哪门子的安慰呀!维轩叹了口气便不再说什么了。
不过,心情的不自在似乎减轻了些,真的有点奇妙呢。
维轩瞥了瞥阿福的侧脸,这个一开始就异常关心自己的老好人,应是乡下人热情之故吧!维轩下了如此的注解,但,隐约还是有着微妙的感觉,这感觉仿佛从心底缠了上来,一丝一线地缓缓萦绕起。
也许,这感觉从那时就有了吧!
当自己卸下满身刺的盔甲,不再觉得身心疲惫而不如意的时候。
就在自己屈服在那只小猫的可爱,而忘记张开保护网的时候。
或是在那晚放下心防倾诉自己梦想的时候......
嗯,那这感觉是什么呢?怎么命名呢?
啊!是了,这应该是友谊的温暖吧!
收回视线,停止思维,再度正视现实,维轩只希望这次的事件不会让小诚幼小的心灵蒙上阴影。
***
愈加闷热的工厂,外头的夏蝉正愉悦地高唱鸣叫,可惜那天籁的歌声却赢不了工厂里头的喧嚣、帮浦运转的吵杂以及空气枪不时发出钉上木头的咚咚撞击声。
「工头,麻烦你过来一下,我有点事要跟你商量。」
维轩大声地朝最里层唤了唤,正在裁皮平台工作的工头只好歇下他的动作往二楼走去。
「张先生,有事吗?」
「其实是这样的。」先前堆成一团混乱的业务资料,已在维轩的整理下成了一番整齐有条理的面貌。
维轩作势地翻了翻,说道:「我发现这工厂的营运额以这样的规模及生产量来看其实是很不错的,可是,支出却太多,相对的整个盈利剩的就少了,我想,这就是总公司不想再投资这家工厂的最大原因吧!」
「还有,这个。」维轩从里头抽了一个小本子出来道:「这是我这个月来的观察,我把所有工人的工作状况都记在上面了,有些工人一个月只来个一星期,有的来了半天就跑了,更甚者根本就没有出现,我不很清楚你们工资是如何给的,但是,我觉得这应该是拖垮这家工厂的最大原因。」
维轩简单地说着,期望工头能明了他的话。
「如果你们还想这家工厂继续营运的话,一定要采行一些必要的手段,不知道工头有没有其它的想法呢?」
「张先生的意思是......要裁掉一些工人吗?」工头有点惶恐地反问着,要是真的这么做,那么对村子里的人来说势必是个大恶耗。
「也不完全啦!只是希望能把认真的工人留着,把一些失职的工人置换掉就是了。」
「这个嘛!其实我们这边的工人都很勤劳的,只是......」工头真找不出话来反驳,毕竟维轩观察得比他还仔细的多,「如果这样做可能太突然了,能不能给工人们一些时间,我会好好地跟他们说说的。」
「好,就等你,如果情况还是没有改善,我就得跟总公司说一声了。」
维轩再跟工头说了些话后,便想到楼下晃晃。
很直接地朝最靠近中间地方的楼梯下去,那里是通往阿福所在最方便的捷径。
方才那个决定,裁撤工人的决定似乎需要点勇气。
维轩知道,这个决定对在此工作的村人们很残忍,仿佛逼他们上梁山,赶走了他们等于让他们没有饭吃,可是,若这个工厂要是倒了,那么对村民们来说才是最糟糕的后果,大家可以挣个钱糊口饭的地方才是真正没了。
所以,只好牺牲掉一小部份的人了,也许多则十几人,少则五人不到,维轩想尽量做到最好,把牺牲压到最低。
倚在铁梯的栏杆上下望,未见阿福的影子。
「阿福呢?」朝着一旁的工人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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