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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头对王京宇说:“我去跟淼淼说分手。”
王京宇说:“潘朝真的就值得你这么付出吗?”
我没有犹豫,我说:“是的。”
王京宇叹了一口气,说:“那好吧,看来这件事情最后还是要我来替你擦屁股,妈的。”
当天晚上,我就去找了淼淼。
我很平静得跟他说了分手。淼淼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哭闹。她也同样平静的问我:“为什么?”
我说:“因为我爱上别人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淼淼既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问我爱上的是谁。我和她沉默了大概有一刻钟。
她说:“那你最后能不能再抱我一下。”
我将淼淼拥入怀中,她那么瘦,这是我第一次这样拥抱她,而这样的拥抱却发生在我对他说分手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像淼淼这样懂事,为他人考虑的女孩子已经很少很少了。
当她靠在我肩膀的时候,我才感觉到了她的抽泣。她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我不停的在淼淼耳边说对不起,我是发自内心的希望她原谅我。
在和她的相处过程中,我是那么的自私,我甚至一度利用她来忘记潘潮。
淼淼哭了一会儿,她慢慢推开我说:“好了,我没事了。我要回寝室了。”
我说:“我送你。”
淼淼拒绝了,她说一段时间内不想见到我。
我目送淼淼背影的离去,心里极度难受,我知道我对淼淼的伤害不是一丁点儿,那一刻我是真的极度后悔我当初选择跟她在一起。那个时候我要是不那么自私,也许现在彼此都要轻松很多。
第二天,潘潮过来看我,中午跟他一起吃了饭,因为又临近期末考试,一个下午都在寝室复习。大概到了晚上十点多,接完潘潮的电话,我正准备睡觉。
电话又响了,我一接,是王京宇的声音。
他说:“我就知道是你霸着电话,一直占线。淼淼喝多了。”
我吃了一惊,淼淼从不喝酒的。我赶紧问王京宇是怎么回事。
王京宇说:“晚上,淼淼非要我陪她出去喝酒,你说我能拒绝么。哪知道她那么不能喝,两瓶啤酒酒醉成这样了,还一直哭,我也没有办法,就只能让她发泄着啊。”
我赶紧问:“那你们现在在哪里?我来找你们。”
王京宇说:“不用了,她看到你会更难受的,淼淼现在趴在桌子上哭呢,我在大排挡旁边的电话亭。”
王京宇坚决不让我去找他们,其实我心里也知道,如果让淼淼看见我,只怕她今天一天的痛苦就白受了,明天还得重新再来。
晚上躺在床上心中非常难受,我当时想:“我这样做,以后会不会遭到报应?”
我当时真得那么想了一下,却绝不会预料到,上天真的是那么的公平,你让别人难受了,上天也会在日后安排更大的难受给你。
这以后,每次当我见到淼淼的时候,她都很正常,跟我客气的打打招呼,距离不远也不近。
但是在当时说来,无论对淼淼有多么内疚,那都是插曲,那一段时间,我生命中的主旋律是潘潮。
第二十八章也许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快乐的时候,时间简直是飞逝的。
转眼间就到了2000年的四月底,有一天,潘潮跟我说,刘一倩又要回武汉了这次回来是正事和他办离婚手续的。
这其实对于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因为还是比较担心,刘一倩这个人的能量太巨大了,不到最后,根本不知道她还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五一的七天假,我和潘潮还有小勇三个人一起过的,总的说来还是很开心的。
这七天潘潮没有闲着,因为一直在给小勇联系一个重点初中,跑了好几天,又是找关系,又是给校领导送礼,五一假期快结束的时候,总算搞定了,一个重点初中的校领导跟潘潮打了包票,只要上了最低分数线,就一定保证录取小勇。
所以七号的这天我们决定庆祝一下,也是给小勇打气,现在的孩子真的是太辛苦了,小学毕业就要为了一个重点初中这么恶性竞争,初中毕业还要为了好高中拼命,高中毕业更是要找好大学。
我们那一天的计划安排得挺好的,下午去中山公园好好玩儿,晚上去吃批萨。
这一天都很开心,晚上我们意兴阑珊的往家里走,走到楼下的时候,小勇突然说:“我们家的灯怎么是亮的啊。”
潘潮也觉得奇怪,他说:“我记得出门的时候没有开灯啊。”
结果我们走上楼,打开门,一个我极其害怕的身影坐在沙发上。刘一倩正坐在那里嗑瓜子。
刘一倩先说话的:“哟,回来了阿。搞得还蛮像一家三口的咧。”
潘潮立刻打断她说:“刘一倩!在小勇面前你说话注意一点。”
刘一倩把手里的瓜子一丢,说:“行,我先不跟你吵,等了你一晚上了,我来是办正事的,这次回来我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时间,我后天就要走,明天去办手续。晚上我们把相关事情商量一下,签个协议。”
我跟潘潮说:“那我先回学校了。”
潘潮刚说了一个好字。刘一倩就抢着说:“走么斯(什么)走啊,今天也算得是你们的好日子,你就在这里做见证!”
潘潮没理她,转头对我说:“你先走吧,别担心,完事了我给你电话。”
“哟,几甜蜜的哦,敢走!他今天要是走了,老娘我手续就不办了。”刘一倩阴阳怪气地说。
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潘潮回过头说:“那也好,你陪一下小勇吧。”
听见潘潮这么说了,我就拉着小勇,往里屋走,刘一倩也没有多做阻拦。进屋以后,我把门关上。
我一回头,看见眼泪从小勇眼睛里面哗啦哗啦往外流。
我这才想起来,小勇回到家看见刘一倩,连妈妈都没有叫,我一下慌神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走过去搂住小勇说:“小勇,别伤心,那是大人的事情,不管它们之间怎么样,他们都是爱你的。”
小勇没有说话,他用袖子把眼泪一擦,转身走过去坐在他的书桌前。
这个时候我听见刘一倩说话了:“协议你也看完了,蛮简单,房子我不要,小勇归你,所有的存款全部归我,冒的(没有)意见就签字。”
然后是潘潮的声音:“我也不指望你以后给小勇生活费,你不给都没有意见,但是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小勇马上上初中了,如果分数不够可能要交一笔捐资费,你就不能给她留一点钱?”
刘一倩说:“那不关我的事,莫给老子啰涟(罗嗦)。”
潘潮明显火了,声音一下就大起来:“他是不是你生的?啊?你也太不是人了吧。”
只听见嘭的一声,好像是刘一倩把什么东西摔到地上,她喊起来了:“老子不是人?你他妈的是个人啊?你搞的些恶心事,老子想起来就想吐。你还敢教育老子?里屋的那个嫂婊子养的还好意思跟着你回家!”
我知道刘一倩是在骂我,但是这个时候,我回头看小勇,他背对着我坐在书桌前,也不怎么动。
接着外面就是啪的一声,然后刘一倩叫起来:“你敢打我!”
接着就看我和小勇所在这个房间的门被嘭的一声撞开。刘一倩冲进来,潘潮赶紧跟进来说:“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老娘叫你敢打我!”刘一倩一边说一边冲到小勇那里。
接下来的刘一倩的这几句话我至今都会时常回响在耳,字字清晰。
她一把把小勇提起来,拽到我这边,指着我对小勇说:“你看着啊,你把这个人看清楚,他跟你爸爸搞同性恋,你看清楚了没有?他们都是变态你晓不晓得?你妈妈我要跟他离婚就是他害的!他是个嫂婊子养的!”
刘一倩一边说一边不自觉的摇晃着小勇,小勇的眼睛睁得通圆,满脸涨得通红,他一边喘着粗气,眼泪一边一颗颗的往外掉。
我当时就像傻子一样站在那里,我不知道小勇能不能听得懂刘一倩说的是什么。但是我知道,这个女人已经疯了。
“够了!”只听见潘潮大喊一声:“你给老子住嘴!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人?你对小勇说这些,你还是不是个人?”
刘一倩回过头来满脸是泪地说:“么样?(怎么样)老娘这几年受够了。我不是人,你未必(难道)是个人?”
潘潮没有还口,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好,行了,一切就到这里,我马上签字,你想要的全部都给你。算我求你,刘一倩,你放过小勇。”
我跟潘潮算起来认识了两年了,从来没有见他掉过泪,但是此时,他脸上一行行的全是。
刘一倩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小勇也开始放声哭。那一刻我觉得我腿都软了。这一切的发生,如同迅雷一般,叫人来不及反应,却全部都炸在你心里。
刘一倩的那段话还在我耳边回响:“他们都是变态你晓不晓得?你妈妈我要跟他离婚就是他害的,他是个嫂婊子养的!”
第二十九章于当时,我对于刘一倩更多的是害怕,倒没有太多的恨,可能应了那句“做贼心虚”。然而多年以后,再见到刘一倩,才对那个女人的内心有了更多的了解,这都是后话了。
其实我有时候也想,到底潘潮和刘一倩之间,到底谁做错了,有人说既然喜欢男人为什么又要结婚。但是潘潮在和刘一倩结婚的时候,真得并不知道自己喜欢男人,或许他都很排斥自己会喜欢男人这个概念。但是造化弄人,冥冥之中安排好的一切逃不掉,躲不开。所以叹一声——人生大概就是如此。
那天晚上,我在惊恐中离开潘潮的家,回到了学校。
由于潘潮的一概妥协,他们的离婚手续办的倒是很顺利。
五月九号,刘一倩带着一切她所想要得离开了武汉,去往深圳,与他们团长继续办理前往日本的手续。
这天,我去了潘朝家,小勇已经去了学校,我不知道这样的打击对于小勇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内心最担心的就是,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小勇会怎么看待我和他的父亲。
中午潘朝叫了外卖,但是在餐桌上,我和潘朝都没有什么胃口,两个人也没有什么话。我和潘朝都是那种于开心时,话说不完,但凡不开心的时候,都闷在心里的那种。
一阵沉默以后还是潘潮先开口:“遥子。”
“嗯”
潘潮说:“现在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和小勇了。”
我不知道怎么接他这句话,所以就等着他继续说。
潘潮说:“但是我觉得我比以前富有的多。”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有点感动,我抬起头对他说:“我这个人其实挺坚强的。”
一时之间我们又都不说话了。
转眼到了周末,小勇要回来了,本来我想这一天就不去潘潮那里了,但是潘潮说,小勇都知道了,总是要面对的。
这天我们做了一桌子菜等着小勇放学回来。
小勇进们的时候,看到我们俩在屋里,他也没有说话,进里屋把书包放下。
潘潮把菜端到桌子上说:“小勇,饿了吧,洗个手准备吃饭了。”
小勇还是没有说话,去洗手间洗了手,出来坐在饭桌前,拿起筷子就开始吃。
我和潘潮相互看了一眼,也坐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潘潮给小勇加了一筷子青菜,说:“多吃点菜啊,补充维生素”
我心想,我也应该表示一下,于是我给他夹了一只虾,红焖大虾是小勇最爱的菜。但是接下来的这个细节却让我意想不到。
小勇既没抬头,也没说话,他把我夹给他的虾夹出来,放在桌上,然后继续吃他碗里的东西。
我一下子愣住了,潘潮准备说什么,我赶紧冲他使了下眼色,能说什么呢?我们根本就没有权力说什么。
整整一个晚上,小勇没有跟我说一句话,跟潘潮倒是说了几句,但是不多,都是一些必需的交流。大概十点多,小勇上床睡觉了。潘潮过来对我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武汉的五月,天气已经很热了,但是跟酷热的七八月不一样,五月的晚上还比较凉快,我和潘潮走在马路边,潘潮说:“遥子,让你受委屈了”
我转过头对他一笑说:“哎,你这两天说了很多煽情的话呢,再说就赶上倪萍了。”
说完我哈哈大笑,潘潮脸上也挂不住了,把我拦腰一抱,就来咯吱我。我们俩闹做一团。一晚上的情绪一扫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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