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后近两个月的日子里,我和韩翔常常黏在一起,那一年,我二十二,韩翔比我大六岁,他说我在他跟前单纯、任性又蛮不讲理,我取笑他也不是一个成熟稳重的人,他一本正经的说:“那是,如果你要是世故、圆滑的话,我也不会和你一块玩了。”我总差异他是有女朋友的人却有那么多时间跟我在一起,但我一直没问,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他有一辆黑色的奥迪A6,不亏是有钱人的公子,快下课的时候,我都会发短信给他,出了教学楼就会看到这辆车停在学校停车道的那棵古树旁。我们都属于家庭环境比较好的一类,没吃过钱的苦,总是变着花样的给自己找乐子。晚上他去播音,我就在他们单位的休息室等他,我的专业是汉语言文学,他校音的时候也都是我在帮忙。
我们最喜欢的还是闲聊,诗词、音乐、文学、艺术、旅游都在我们闲聊的范围内,在诗词和小说上,我们有着惊人的相似,都喜欢屈原和李白、王维,普鲁斯特和简•奥斯汀,讨厌辛弃疾和王国维。我总想问问他和刘彦雯的关系,但每次都把自己止住了。跟他在一起,就像两个孩子。没长大的孩子。
而到了这个学期末,我不得不重新审视我们的关系。那天晚上我和同宿舍的一名同学发生了点矛盾,他酸溜溜地说了一句:“我怎么会跟你这样的变态一般见识,天天跟一男的缠在一块!”
在这之前,我为了想揍他刚摔了一个凳子,听了这句话,举着凳子腿的手不觉一软,放了下来,身子猛地向后一晃。我看到他得意的眼神,嘲讽的冷笑,周围其他人也漠然看着我。峰子把我拉出去,我们围着操场一圈又一圈走。
我说:“是不是闹的满城风雨了?”
峰子说:“没有,你听他胡咧咧呢。”
我不说话,过了一会峰子又问:“你俩会不会来真的呢?”
我说:“你看我俩像真的吗?”
峰子点点头,说:“你天天不到熄灯不回来,整个人变得又是兴奋,又是傻笑的,一看就是恋爱的感觉,可天天跟你在一块的是个男的啊。你快告诉我,你俩到底有没有?”
我说:“我俩真的只是好朋友,好兄弟,我同他就像同你一样,你信吗?”
峰子沉吟一会,说:“说实话,不太相信,我又不是没跟你俩在一块待过,他看你的眼神,不像男的看男的眼神,还有,你俩有很多亲密的小动作,比如你拉他手,他掐你脸什么的。”
我瞬时惊住了,在我看来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在别人眼里却成了异常。难道我真的爱上他了?就这样,这样简简单单地爱上了?猝不及防、毫无准备、没有根基地爱上了?我这几年一直想找一个心心相映的伴侣,这么久的寻觅到头来不过是给自己画地为牢,难道我爱上一个人竟连一丝知觉也没有,如果爱情是这么容易的事,那么我这过去几年的苦苦寻觅又算什么呢?
我试着想想如果没有他会怎样,不行啊,我这么多的思想,这么多的话,这么多的细腻情感,又同谁去交流呢,我的感悟,我的叹息,又有谁会去认真听呢?他是一个真正懂得我的人啊,一辈子可以拥有的光阴不能算多,一辈子又能遇见几个真正懂得自己的人呢?邂逅他,就像邂逅一首好词,好像春之暮野,眼波流转,微笑满眼。
回忆起跟他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所有的惊鸿一瞥定格成念念不忘的美丽画面,一切都保持在最初的好奇和新鲜状态,一切都像清晨的露珠般晶莹剔透,像朝阳般明亮灿烂。我想跟他在一起,真的,我不要他什么,只要他能跟我说说话就行了。我想跟他在一起,无非是想跟他讲话,难道这也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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