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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9-09 23:19第二天,全连人排在大道的两侧。我照着镜子,还有着一夜未睡的红眼圈,我把满脸揉出了笑容。小战士接过我的背囊,说最后一次帮我背东西。离开的寝室的时候,我摸一摸我睡了两年的床铺,然后大步走开。
走在离开的大道上,掌声雷动,我估计就是我们这种多少年没有考上军校的连队才有这待遇,我刻意压制住的心情渐渐提到了嗓子眼。直到值班排长下达一句“敬礼”,两边的队伍整齐一致向我们举起了军礼,我的泪水瞬间崩塌。
我想要快点离开,却听到班长在后面叫唤我的名字,我扔下箱子,跑了回去,班长站在那里张开双臂,我们紧紧相拥。
因为有些人,是这辈子再也不能相遇的。男人的泪水,也只有在此刻可以宣泄。
班长用抖动的声音说:“出去后,要长心眼,外面的人不会像这里的兄弟这样照顾你了,不要那么单纯。”
我抬起头,说道:“放心吧班长,我打架很厉害的。”
一句话让大家破涕为笑。
素来和廖波不和的班长也拥抱了廖波,说道:“在外面不要让陈硕受欺负了。”廖波拍了拍他的后背,点了点头。我红着眼睛瞪了廖波一眼。
和许多人拥抱后,我才上了车。看到后视镜那么多人在招手告别,直到成了心中一个个抹不掉的影子。我躺在座椅上,感到一阵疲惫。
我把手打在廖波的肩膀上,我转过头,看到车子开出大门的时候,廖波的眼睛居然红了,我大惊:这座冷面冰山居然在悲伤。我用手想要把他的头转过来,他却执拗着一直着背对我,我两手并用,才把他的脑袋掰了过来。
我看到泪滴从廖波眼里滚过出来,抖动着。
我说:“我宽阔的肩膀可以借你用一用。”
廖波摸了摸我的头,不再看我,看向窗外。
我回头看后面越来越远的连队,还有越来越小的那座山。
记得当初来的时候,行囊没有那么重。
“廖波,幸好有你和我一起。”
“什么?”
“你个大男人伤心个毛啊。”
“是谁走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的。”
“特妈的!”我们又扭打在了一起,直到这辆车成了从山头向外眺望的一个点。
再见了,我摸爬滚打过的地方。
再见了,我流血流汗的青春岁月。
几年过去,我时常想起坐落在山巅的老连队,那些人,那个我时常在黄昏坐着的山坡,那个我军旅开始的地方,仿佛我不管在外面承受了多少尘埃,受了多少次伤,那个地方都能敞开胸怀等着我,一直等着我。
你们,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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