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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彪子的这家公司,其实前身就是楚杨哥的,楚杨哥移民加拿大后在北京注册了一家外资公司,这里就交给彪子接管。彪子的大部分业务也是楚杨哥以前的老关系,当时楚杨哥把它交给彪子时,就希望他和我一起来做,因为彪子太贪图享受,吃喝玩乐样样在行,玩起来往往会把正事丢掉。而我的为人,楚杨哥很清楚不嫖不赌又是学心理学的,这些在商场上有时能够派上大用途。楚杨哥特别欣赏我不服输的个性,起初我因为肖鹏拒绝了他们的好意,现在才来这里。他们不知道我离开南京的真实意图,只认为我是不满南京的工作才出来的。(楚杨哥知道我的精神病是装出来的,他以为我是想给自己以后回南京,留条出路和保障,把一切退路都留好吧。等这一切做完后自然会来这里发展,也就没有过早的劝我来这里,在他眼里我和父亲一样太过顽固不化。)
像彪子这样的公司在深圳有很多,这栋写字楼里就有好几家。说是公司,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投资,说穿了就是人们常说的皮包公司,做得都是些倒买倒卖,买空卖空的业务。或者利用关系为一些企业的进出口生意,办理快捷的通关手续。承接一些简单的转口加工。它生意的好坏,完全取决于公司后台的强硬还有遍布全国各地的关系网。公司所有的投资都是用在门面上,还有拉关系的费用上。在89年以前这样的公司到处都是,现在随着国家的各项计划内物资的减少,制度逐步的完善,漏洞也越来越少,很多关系不硬的靠吃二手批文的公司都相继出局。
我很快熟悉了彪子公司的业务,我到以后除了把公司原有的关系加以巩固外,还对他们的贸易方式做了改进,这让我在这里初步站稳了脚跟。国家对一些商品的进口有很严格的规定和控制,有些商品是不可以成品进来的,只能引进它的生产原料还有零部件。这样就给很多人提供了钻空子的机会,他们利用分期分批的方式,把这些东西通过海关进来,再组装成成品卖给国内需要这些东西的公司和厂家,从中赚钱高额的利润,因为要是成品会有很高的关税,这样一来不仅降低了国家的税收成本,还能赚到一笔很可观的加工费。
彪子的公司把这些东西弄进来后都是把它转交给其它公司,再由他们寻找加工企业来做,这样他们得到了比我们更大的实惠。仅这一块我们公司一年下来最少要少赚两百万,而这些组装和加工通常是最简单的,很多来深圳打工的农民工都会干,我们只要在深圳附近的农村,租下一些要求不是很高的厂房,就可以自己去劳务市场招人来干。组装的工具和设备也不需要太多的投资,我算了下有五十万就可以拿下来。
我把我的想法跟彪子剑波他们一说,他们一致通过,说干就干,一切在很短的时间就办妥了,这个想法不仅让我们公司有了自己的实体,还增加了我们跟其他公司的竞争实力, 也为后来政府打击我们这样的皮包公司,找到了一个借口,起到挡箭牌的作用。除了这件事外,我还避过父亲,擅自做主联系了他在深圳附近的一些老战友,为我们公司疏通了一些关系,这也为以后生意上的问题扫清了不少障碍……我出的这些主意,还有为此所做的努力,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让公司的效益得到了显著提升。我的到来让我们在同类公司中的影响越来越大,有一天彪子拉住我感慨地说:“二子!我虽然没有你的能力,可我是伯乐,你来了我们公司是如虎添翼,我对这家公司将来的发展充满了幻想和信心。”
来深圳后,彪子坚决不让我住在公司里,而是为我租了一套装修很合我意的住房。他带着我看了很多地方,最后在公司附近的一个高档小区,租下一套两居室,我要他不要这么破费,免得其他人说闲话。他说这是楚杨哥的意思也是大家同意的,他们的住处比我的还要大,我不好再拒绝。(我们公司的开销太大成本太高,公司每月用来租房的费用就将近五万,还不算其它的日常开支。)这套住房实在是让我喜欢,里面的装修古朴而典雅,全套的竹制家具和整体的风格搭配的十分协调,家具的质量很上乘,这里家具的数量,不能多也不可少一切布置得恰到好处。进门的竹制衣架顶端是一盆君子兰,正好把房子装修的格调凸显出来。深圳这个靠近热带,人们来去匆匆工作压力大而紧张的城市里,有这么好的一个居住环境真是难得,它很适合我现在的心境。
离开肖鹏有一年多了,自出来后我就没有再回去过,就算是春节我也宁愿一个人呆在这里。我的这个做法彪子他们很是不解,彪子经常劝我:“二子!你怎么也不想家?还是回去看看吧!要不我们今年一起会南京过年?”“大家都要回去过年,公司这边一定要留人。我家里又没什么事,回不回去无所谓,还是我就留下来为公司值班。公司创业时我也没出过什么力,楚杨哥和你还给我这么多的股份。万事开头难,江山是你们打下来的,现在是我出力的时候,彪子你就让我心安好吗?”我的回答让彪子十分的过意不去,他知道拗不过我,并不是我不领他的情。我是为了打消他们的猜疑和顾虑。父母也总是催我回家过年,我都以事业刚起步太忙为由拒绝了。
我不想回去,我面对不了南京。这里白天工作很忙,有很多的啰嗦事情要处理,特别是和那些官场上的人打交道,尤为让人头疼,往往是出了血还没有回报,得不懈努力地纠缠才能办成一件事。尽管工作和生意很紧张,我的心却在这忙碌的工作中得到些许的平静,况且我现在也明白,自己已经是为人父亲的人了,尽管我没有守在儿子的身边,情感上的空白,我只能在经济上作出弥补了。我应该要努力打拼,给儿子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
可到了晚上,回到空荡荡的房子里,我还是会止不住去想肖鹏。想起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失意的画面总是会反复浮现在我的脑海中……让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我已经形成了一个习惯,一定要听着张国荣的歌方能入睡。尤其是知道张国荣的同性恋身份后,我对他的歌更加迷恋了,甚至可以说是着了魔,他的歌能够消除我的孤独让我陶醉,也在一定程度上多少减轻了那些往事所带给我的困扰: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以多风雨。
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你不曾真的离去,你始终在我心里。
我对你仍有爱意,我对自己无能为力;因为我仍有梦,依然将你放在我心中,总是容易被往事打动,总是为了你心痛……
时间很快来到一九九九年阳历年底,我来深圳已经两年多了,期间我只回去了一次,在家里呆了两天又回了深圳。这里的忙碌工作,以及生意上的竞争意识,时时都在给我新的挑战。我没有更多的时间来想生意以外的东西,每天回到自己的住处,都是午夜时分了。太多的应酬和过度用脑让我很容易入睡,对肖鹏的思念也在时间里慢慢减轻,甚至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我们瑞达公司的业务越来越多,用来加工和组装的车间,已经扩展到三个。底下的组装车间,除了完成自己的订单,还要承接其它公司的业务。生意上的红火给大家带来了更多的好处,在同行业中我们这里的待遇是最好的。我除了要不断接洽新的的客户,还要主抓下面加工车间的生产进度和完成质量。我们这样的公司,谁都清楚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作出最大的努力,来赚取更多的利润,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被政府取缔。大家都是一样的努力工作着,现在我在公司中所占的股份,也由原来的百分之十五提高到百分之二十,跟彪子有了同样的话语权,而剑波和于敏他们俩人才占百分之二十,这多少让他们有些不满,毕竟他们是元老级的。
然而这些都是楚杨哥的意见,他是我们这家公司最大的股东占百分之四十。因为我的很多想法,还有为公司所带来的丰厚效益,抵消了剑波和于敏的不满情绪,他们对楚杨哥的决定也不得不支持。人生总是在不断变化的环境中发生着改变,我和剑波他们的矛盾,也在后来所发生的事件中不断扩大……
再过三天就是千禧2000年了,这天傍晚,我必须尽快赶到收容所,接一位来底下车间工作的工程师。(他是我们高薪聘请来的,为了能够更好地扩展我们的业务,承接一些我们以前完成不了的机械组装。谁知他在来的路上,被偷去了所有的证件,正好赶上深圳每年年底的整治,被警察当作三无人员抓进了收容所。)我们公司事先和收容所打过招呼了,到了那里,我就在接待我看管人员带领下进到里面去接人。
我跟那位看管,来到一间可以容纳几十个人的房间里,看管冲着这群人大声叫起我所要接的人名字;他的喊叫声,引得那里面被抓进来的人不自觉的抬起头来……
我顺势观察起里面的人,一位倚靠在墙角,年轻结实个子很高的男子,他看过来的眼神正好和我撞在一起。这个眼神像是磁石一样把我的目光吸了过去,让我的眼睛无法从他的身上挪开。这个眼神很忧郁让人很难琢磨。我忍不住在他的全身仔细打探起来,这位年轻人长得很有特点,脸型就像是古希腊雕塑一样,犹如刀削斧刻出来的特别有型。浓浓的一道剑眉下,是那双深邃犹豫的眼睛,他高挺的鼻梁宛如一道玄关,尤其是他那棱角分明的透着性感的双唇,真是太迷人了,简直就是一个世界性的美男……
我的双褪似乎不听我的使唤,鬼使神差地一步步走向他……真不知我是哪里来的勇气和胆量,竟然跟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说起话来:“朋友!你怎么进来的?”“没有三证,你问这干什么?”他的眼睛连看都没看我,而我已经此时已经完全忘记母亲的那句忠告,死死地盯着他。听口音我知道他一定是来自东北,我再次打量起他来;他可真够结实的,那身材比一般运动员的身材还要棒,个子少说也有一米八五,身上就穿了一件薄薄的针织衫,透过这见针织衫我完全可以看出他的身材,想象到那凸起的胸肌和结实的腹部,简直太诱人了,这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有型最酷也是最帅的男人。
我看呆了,连看管叫我都没有听见:“你的人出来了,走吧!”“还等我一会,我这里遇见一位熟人……”我一边应付看管,一边对这个让我心动的陌生年轻男人说:“我把你保释出去吧!”“开啥玩笑,逗我玩呢?我认识你吗?”他一点也不相信我的话。“你看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把你的真实姓名、年龄来这里的原因如实告诉我,我好去帮你办保释。”我的话说得很认真,还有我的语气也是恰到好处,这使他对我的提议重视起来:“我叫成钢,哈尔滨人今年27岁了,朋友要我来这里打工,下火车后没见他来,就在车站广场凑合了一夜,谁知所有的东西都丢掉了,朋友也联系不上,家里又没有电话,只能等他们和我家乡当地派出所联系上,才会放我出去,大哥你真的要保释我吗?”
他说得这些我根本不在意,因为从和他对视的那一刹那,我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把他保释出去。“废话!我不会,干嘛要和你啰嗦,你起身跟着我走就是了。”见他没有走的意思,我认识到我的话语里有太多命令的口吻,这两年来在深圳做事,养成了一些发号施令的习惯,语气通常都很高也很冲。我觉得有些不妥马上改口,温和地又地说:“就当我和你有缘吧!你是来打工的,我们公司正好需要一个你这样的帅哥,没别的意思。出去后干不干随便你。”听我这么说,这个成钢没有再犹豫跟在了我的后面。
那边看管又催了起来:“怎么这么磨蹭,是不是要把他也一同保释出去啊?”“废什么话!他叫成钢,也是来我们公司打工的,难道不行吗?你们什么人都要抓,他们违法了吗?”这帮深圳的警察我见多了,平日里见到那些胆小怕事的就欺负,只要没有犯法,我才不怕他们。再说他们最怕武警,我和深圳很多有兵权的武警都是好哥们。我领着那个工程师和这个叫成钢的一起来到外面,为他们办理起保释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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