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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在洞口渐渐升起,清辉照在我们的罗体上。我突然笑了起来。迈克问小D笑什么。我说,你是否还记得那年你说过的一句话。哦,你是说小笼包子唱戏的那天,我坐在你边上说的那句话。是的。我当时说啥了。真忘了吗。你说呢。呵呵,当时你说,小D,你瞧,今晚的月光是多么得皎洁哟。呵呵,不会吧,我会这么老土地表达我的情愫。哈哈。哈哈。我们紧紧赤裸相拥,一起大笑起来。
我们又突然哭了。
一大早,我们坐上了公共汽车回到了学校。
我拖着我的两只箱子走到学校门口,回头对迈克说,哥,我走了。迈克说,小D,走好,一路顺风。我微笑着向他露出牙齿,他深邃的眼睛朝我挤了挤。
我没再回头,坐着公共汽车走了。
火车站人来人往,我竟然一时分辨不清方向了。我机械地随着人流往前走,检了票,来到了月台。我上了火车,放好行李,开着窗坐在那里,呆呆看着送客的人在月台上朝火车挥手。闷热的气味从四面八方涌来,我竟然有一种浑身冰凉的感觉。我听见火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可能要启动了。
我抽着鼻子,突然从外面闻到了什么味道。我腾得站起身来,伸长了脖子朝外望。我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月台的人群中闪了闪。我跳了起来,急匆匆往最近的一个车厢门跑去,那人也看到我了,朝同一个方向奔了过去。
我跑到门口,列车员正准备锁门,看我如饿虎扑食状,她惊惧地问干哈呢,想下去吗。我没有理睬她,扑到厢门的玻璃前继续搜寻着刚才那个人。我看见迈克正挥着手从远处奋力朝我奔过来。
我想起那一年冬天,迈克披着白雪回到学校。他抱着我说,在火车开动的一刹那,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所以我就从厢门跳了下来,我必须要赶回来跟你说,必须要赶回来跟你说。
我看见几个月台上的列车员紧紧拽着他,不让他靠近即将启动的火车,他反抗着,嘴里呼喊着。我隔着玻璃,近在咫尺,看着迈克。
火车的轮子挤压着轨道,发出刺耳的声音。列车员在一旁冷冷地对我说,现在还没完全开,要下还能下,再不下就再也没机会了。
我突然朝她轻快地笑了笑,谁说我要下的,呵呵。
火车终于启动了,我看着迈克从我的眼前一闪而过,我追着他的身影往车厢后面跑。他默默站在那里,玻璃窗一扇扇在我面前快速滑过,渐渐,他变成了一片黑影,最后一个黑点。火车驶离了车站。
我再也看不到他了。
这样过了半年。我在表姨夫的帮助下,很快找到了工作,并顺水推舟下开始谈婚论嫁。表姨夫的女儿美貌如花,至少在我母亲看来。其实,她对我来说,美丑并没有什么区别。我在母亲浅声笑吟中满脸幸福地生活着。
我是在一年后,接到迈克的电子邮件的。他简短地向我问好,并没有说其他什么。我看着短短两行的仿宋体,整整坐了几个小时。
我给他回信,我说你还好吗,听说清华里美女如云啊。
他说,呵呵,哪儿呢,我没去清华。
我说,你的分数这么高,怎么可能不录取。
他说,我自己放弃了,我留校了,和大圣一起。
我说,干吗留校。
他说,想你。
隔了几天,我又说,哥,你没将我忘记,让我感动地热泪盈眶啊。
他说,恩断义绝的事咱做不出来……
我说,你是在骂我。
他说,小D,哪舍得说你呢。你想我不。
我说,想啊想啊,生不如死啊~.
他说,呵呵,瞎说,都准备结婚了吧。
我说,嗯,不幸被你言中了。
他说,好,祝福你。
我说,你生气了。
过了几天,他又说,你说呢。
我说,呵呵,我心里怎么想,你难道会不知道。
他说,小D,背上都好了吗。
我说,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可就来气了,这玩意又来了,你说哪这么顽固涅。
他说,哦,知道了,可能上次药采得少了,不过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快活,有点小惩罚是应该的,呵呵。
我说,唉,这下你快意了。
他说,呵呵,快意了。
我说,唉,只要哥能开心,小D浑身烂了又何妨。
他说,真的吗。
我说,真的,我过几天就结婚了,不骗你。
我笑呵呵地关上电脑。
迈克未再给我发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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