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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小说巨献:琥珀泪
2018-03-24 14:13:31 来源:网络 编辑:知雨 作者: 点击: 评论:查看评论 发表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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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熊泽恩,他们都叫我大熊。"他开始自我介绍,"你叫江韵?"我一惊:"你怎么知道?"他指着墙上那幅巨大的写真说:"你妈妈每天都望着那幅海报想念你,念叨你,她总是说,我们家韵儿可用功呢,是上重大的料——所以恐怕只要是来这里喝过茶的人,都知道你的名字吧。"我看着墙上那张超大写真,记得那还是我刚上高一时候我妈强行给我拍的,说是以后上高中了不能常看到我,她要睹画思人。写真上的我穿着一套中规中矩的校服,剪着标准的太郎式学生头,坐在写字台边,将圆珠笔搁在脑门上作思考状,幼稚到了极点。我脸羞得通红,憋屈地说:"那是很早以前拍的啦!不要看了!我妈妈就这样,比王婆还要王婆,其实我昨天高考考得太差劲了,我就快疯了。估计连二本都上不了啦!" "是吗?"看到我羞红了脸,叫熊泽恩的男孩儿止住了笑,一本正经地说:"要相信自己啊,也许命运冥冥之中会送给你惊喜呢。对了,高考语文的作文题目是《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想你一定写的你妈妈吧,你们那么幸福。"其实熊泽恩猜错了,我写的并非我的妈妈。当然了,妈妈是我生命里非常重要的人,但这次,我却选择了记录另外一个人。是那个人,让我彻夜思念,不分寒暑。我想,如果命运只让我选择一个人陪我度过一生,我会选择他。

我突然看到这个一直爱笑的男孩儿眼里淡淡的哀伤。刚才他提到他父母离异,我想,这一定是他眼里哀伤的来源。也许他每晚来这里喝茶,只是为了体味我们那浓厚的母子亲情吧,忽然间我有些同情他了。

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我问道:"那你呢?你考得怎么样?" "不值一提了!"熊泽恩脸上又恢复了笑容,"我比较贪玩,不能跟你比。"我也笑笑。其实只有我自己才知道,虽然奶奶和妈妈老是在别人面前夸我能干,夸我成绩好,但我知道,这次高考算是彻底完了,去重大的梦想非破灭不可。那是我发挥得最差的一次考试。

看到我苦笑,他仿佛看到我内心的无奈,便开导说:"其实人生没有真正的成功和失败,只是我们看待问题的角度太绝对。就像这只风筝,当我站在江边仰望它的时候,觉得它飞得好高好高,可是你却站在天桥上用俯视的角度看它,觉得它飞得一点都不高。是吗?"我噗嗤笑了,口水差点喷到他的茶水里。"你以后去做律师吧,口才不错。" "你怎么知道我要考律师呢?"熊泽恩故意用一种很惊讶的表情说,"挺厉害的嘛,这么快就进一步了解我了。"茶已经喝完,他看了看时间,说:"今天我弟弟出院,我得走了,等会儿去医院接他。" "哦。"我失神道,"好吧。"他把一张五元的钱给我,我还给他,"不用了,我请你喝。"他便高兴地转身离去,我叫住他,指了指桌上的风筝。

"送给你吧!"他说,"但愿你能像这风筝,越飞越高。" "谢谢你。"我说。

我回到柜台,继续算账,他折回身来,匆匆地在账本上写下一串数字,说:"这是我手机号码,记得联系!"我目送他消失在路口,觉得一切笃定。没有了之前的怅然若失,反而变得释然了,我瞟了瞟桌上躺着的纸风筝,又想到他安慰我的话,或许我不该太纠结了。
…… 第二章 生日的焰火 ……

我看到一片生日的海洋以及一片烛火的星空为何你们的狂欢遗忘了我留我一个人孤单哦对不起 我是陌生人中午吃过饭,茶馆打烊,奶奶到大兴教堂诵经,我上楼午休。经过妈妈房间的时候,我看到她又对着梳妆台上那张黑白照片发呆。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二十五岁,短短的寸头整洁干净,白色粗布襟褂微微敞开,露出结实黝黑的胸膛;灰色裤子,两只裤脚一高一低地挽着,显出小腿的健硕。他站在一艘破旧的渔船上,手里的渔网在空中形成一条漂亮利索的弧线。阳光下的脸上渗着几颗汗珠,微笑的脸庞英俊漂亮,洁白的牙齿熠熠发光。

我轻轻走到妈妈身后,用微弱的声音说:"妈妈,你又想爸爸啦?"她猛吸了一口气,回头看了我一眼,手捂住胸口,说:"你想吓死我啊!"说着,她假装去收拾抽屉里的东西。

我坐下来,搂着她的肩说:"这么漂亮的男人,值得用一生去想念。"妈妈用讶异的眼神看着我,说:"小滑头!快去看看我给你收拾的行李吧,看看有没有遗忘什么。"我说:"妈妈办事,儿子放心。我的妈妈这么能干,一定不会出差错的。"妈妈彻底被我的甜言蜜语打败了。我赖在她肩上,说:"妈,你再给我讲点关于爸爸的故事吧。我想听。"妈妈叹了口气,但马上又提起兴致,我就知道,只要是提到关于爸爸的事,她就会精神百倍。但是她却说:"都这么多年了,该讲的都讲了。他的事,你都知道,再没什么好讲的了。"从妈妈多年的描述中,我知道那是一个好爸爸。但是这样一个好爸爸,在我还没出世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们。搬到重庆之前,我们住在巫山县龙井乡桂花村一个沿江的江湾,一家人靠捕渔为生。妈妈怀上我的时候,按当地的说法,孕妇吃了锦鲤不但可以安胎,所生的孩子长大之后还会鲤鱼跃龙门,官运亨通。不幸的是爸爸在一次出江的时候,在水急的江口,渔网绊在了水底的石头上,把船带翻了,爸爸掉进水里,被水流冲下去,人们收网寻人,发现他已经被困死在渔网里了。

妈妈还告诉我,爸爸临走前曾经将耳朵凑在她肚子上面听我呼吸的声音。他说,听,生命的韵律。妈妈怎么也想不到,这竟是爸爸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为了纪念爸爸,妈妈给我起名为江韵。

妈妈说:"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幕,当我挤进人群的时候,看到你爸爸他躺在岸上,衣扣让人解开,抢救无效,露出苍白的皮肉。失去焦点的瞳孔在睁开的眼睑下呆滞地注视着苍茫的天空。如果不是他横尸河岸,如果不是那么多双悲伤的眼睛证明,谁又会相信刚才还那样生龙活虎的年轻生命,竟如纸薄,转瞬间就离开了这个世界?"我看到妈妈的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花,我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了。我让妈妈靠在我肩上,我难过地咬着下唇,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看爸爸温暖的笑容,我想,那大概是我所见过世上最漂亮、最让人为之动容的笑容了。

妈妈很快恢复了情绪,说:"你明天回桂花村去,见到了你干爹和你焰子哥哥,替我和你奶奶向他们问好。这么多年我们也没能照顾上他们父子俩,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我买了些重庆这边的土特产,你拿去给他们尝尝。"我看桌上的袋子里,是一些火锅料之类的特产,还有磁器口最著名的陈麻花。

妈妈又从钱包里取出一千块钱,递给我:"这些钱交给你干爹。一千块钱不多,但在农村的确能解决好多问题。你焰子哥哥也要上大学了,不知道他爸爸能不能解决他学费的问题,你回去了解一下,回来告诉我,如果有问题的话,我们一定帮他。"我懂事地点点头,看着我的妈妈,这个单身了十七年的女人,独自一人把我养大,还经营着一间不错的茶楼,突然觉得她真的好了不起。

中午的室温令人萎靡不振,不多久,我便进入梦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我突然想到账本上那个电话号码,于是衣服也不穿,光着膀子咚咚咚咚跑下楼,翻开柜台上的账本,找到那个号码,忐忑不安地拨通了。

"喂,我是大熊,请问哪位?"那边传来熊泽恩悠闲的声音。

"哦,我,我是江韵。"我支支吾吾地回答,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那个……我……我想问问你弟弟怎么样了……你不是说要去医院接他么?" "他没事了!"熊泽恩在那边轻松地说,"是急性绞肠痧,可能吃错东西了,他比较爱吃路边摊上的小吃。对了,你以后也别去吃那些烧烤之类的了,不卫生。"我几乎快笑出来了,但不知怎的,心里却涌起一阵莫名的感动。沉默了一会儿,我结结巴巴地说:"他没事就好了。" "不说点别的了么?"我能感觉到,他的语气近乎恳求。

"没……没事,就是想问问,你弟弟怎么样了,知道他没事就好了。那我挂了。"我恼恨自己的嘴竟然这样拙劣,连话都不会说。

"等等,先别挂!"他大声说,"明天是我生日,我能邀请你过来么?" "明天?"我想了想,说:"明天不行啊,我要回老家去。那预祝你生日快乐啦。" "哦。那好吧,谢谢。拜拜。"挂了电话,心里充满莫名的失落,就像一只风筝跌落时的感觉。

刚挂掉了熊泽恩的电话,电话又响起来了。是姐姐打来的。

"喂,小韵啊,今晚我们老板请客,可以携带家属,你过来吧,不来白不来。" "哦,知道了。"反正好久没看到姐姐了,去去也未尝不可,再说明天我就回老家了,就当是去道别吧。其实我并不喜欢跟一大群陌生人同桌共餐,更不喜欢那一堆烟酒气,以及狼哭鬼嚎似的猜拳声。

喝下午茶的人多了起来,茶客们络绎不绝地到来,妈妈和奶奶又忙起来。今天是星期天,小王和小灰回家去了,没有一个助手,真的是把两个女人忙得团团转。我突然不想去姐姐那儿了,想留下来帮忙。

奶奶说:"去吧去吧,你们姐弟俩也好久没碰面了,去聊聊吧。"妈妈也同意奶奶的观点,况且之前我已经答应姐姐了,不能不去。

换上清爽的T恤,我打车去了解放碑。车在渝香子火锅店前停下,店门关着,果然今晚不开店,透过玻璃门,我看到里面灯火通明,一大群人围在一起,已经开始上菜了。

我跟姐姐打了个手势,她就看到我了,跑过来给我开门。我和姐姐本来是同在一个学校学习,但她连高考都没参加,结业考试之后就直接到这里来打工了。据说那个老板非常喜欢她,才上班两个礼拜就让她做了大堂经理,待遇相当不错。

姐姐拉着我进去,我是第二次来这里,所以对环境还很陌生。第一次是给姐姐搬东西来,当时行迹匆匆,东西送到了就回去了。这次我才有时间仔细打量这里:主客厅里大概有三十张火锅桌,姐姐说楼上还有不少包间。整个厅里以暖黄调灯光为主,高贵华丽的桌椅、大红喜庆的地毯。绿色盆景恰如其分地点缀在每一个角落,坚贞的龟背竹,华丽的水观音,千姿百态的吊兰。在靠门的地方还有一个小水池,里面种着睡莲和金鱼藻,清澈见底的水里游弋着一群色彩斑斓的鱼儿,金鱼有红白花水泡、五花龙睛、朝天龙、黑蝶尾龙睛、五花狮头、鹤顶红等等,锦鲤有红白锦鲤、昭和三色锦鲤、黄金和光写等等。电动设备不停地在水面激起一层层滟潋的涟漪,惹人喜爱。

姐姐把我带到那群人中间,男男女女,胖胖瘦瘦。我看到锅里的水已经翻江倒海,但大家显然还没有动筷子,都是在等我了。见我到了,大家象征性地对我笑笑,算是打了招呼,就操起筷子,不客气了。

姐姐附在我耳边说:"不要客气,反正是老板请客,敞开肚子吃就是。"我笑笑:"姐,你什么时候学得这样狡滑啦?"姐姐正要开口,坐在最上面的那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便举起酒杯,对大家说:"同志们,平日里都辛苦各位了,今晚让我这个做老板的当面犒劳犒劳大家。给面子的,就一口干了!"说罢,老板自己率先一饮而尽。紧接着员工们都喝干了各自杯子里的酒。

老板扭过头看着无动于衷的我,笑着说:"不给面子?"姐姐抢先替我回答:"钟老板,他是我弟弟,在校学生,不会喝酒。"姓钟的老板哈哈笑起来:"那可不成,管他学生不学生呢,迟早都要被扔到这个花天酒地的社会里浸泡,是男人的就干了!"我不服气,抓起吧台上的高度威士忌倒了满杯,仰头一饮而尽。这不仅让喝啤酒的钟老板和众员工大吃一惊,连我姐姐都吓傻了。她知道我是滴酒不沾的,竟然一口喝下这么大杯白酒。于是她赶紧上来扶我坐下,说:"你疯啦,钟老板跟你开玩笑的,你干嘛逞能喝这么多啊。"钟老板鼓掌表示赞赏,其他员工跟着一轰而起。钟老板长着一副剑眉星目,神态间颇有男子气息,一袭黑色七匹狼西装标榜着他的成功。他拍完手,说:"好,老钟我甘愿自罚三杯,以惩失敬。"为了不将我比下去,给姐姐留足面子,所以钟老板喝的只是啤酒,但我知道,像他这样的人,酒量肯定是惊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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