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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霎时间我只觉得天昏地暗,同时我听见身后的彪子骂道:“操!B养的王八羔子,吃里爬外,给脸不要脸!”我知道被彪子暗算,小亮子的一声“哥”是在提醒我有人偷袭,可同时他也暴露了和我的关系。如果我现在倒下去难保这些人不会迁怒于他,别人不说,就说贺老六就不会放过他。
“我操你M!”我眼睛快要瞪出血来,一把从腰里抽出别了三年的菜刀,这把刀我别了三年,但从没一粘过血腥,今天算是开了杀戒。我也豁出去了,头也来不及回反手一刀挥向身后说话的人。如果计算准确,那我这刀一定是奔这他的脸去的,倘若被我得手,他不死也破相。不过彪子毕竟算是见过市面的,他打完我就怕我反击,所以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准备,可万没想到我手上有刀,而且出手又狠又黑,所以来不及躲闪,只能用手上的桌子腿去挡,我一刀不中,已经转身,连续就是一顿乱砍。
我不是什么大侠,没有什么盖世神功。我靠的就是手上的刀,和不要命的精神。此时所有人都远远闪开,没有人敢靠近我,我眼中也就剩下彪子一个人,我一定要坚持,不能倒下,我左一刀右一刀猛劈恨剁,彪子被我逼的没有还手的机会,连转身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他只能用手里的棍子招架,我知道他已经被我砍伤,应该是胳膊或者手腕,如果我稍微松懈他极有可能冲上来报复,所以就算我拼剩最后一口气,我也要坚持到警察到场。
我知道发生这么大的事一定有人报警,只是这里地处偏僻,警察赶到一定需要时间,从发生殴斗一直到现在,前后大概20分钟左右,按照时间上计算,我只需要再坚持10分钟,就10分钟,警察应该就能赶到,那时我就可以放心了,就是死也得过10分钟再死,可我的手越来越没力气,腿也越来越沉,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命坚持10分钟了。我只能对小亮子大喊:“亮子!快跑!快跑!快跑啊!”
包括贺老六的所有人都已经被吓傻了,小亮子也是,他浑身颤抖长这嘴打哆嗦,似乎想对我说话,可就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等我依稀听到警笛声时,我总算可以放心了,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手里的刀丢向人群意外,确定在警车开到之前不会有人利用它来报复我,最后我闭上眼睛放心的倒了下去。同时我已经感觉到恶风袭来,那是彪子的棍子,目标是我的脑袋,打吧,打吧,老子给你打,反正老子的任务完成了!当那四棱的木棒砸在我头上的时候,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也许这就是死亡预兆吧。如果我就这样死去,那此时我很想很想很想再看小亮子最后一眼,可惜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我只能在心里回忆他的脸,他的大眼睛,和他露着小虎牙的笑容……
如果我说我“死”了以后做了一个关于死亡的梦,你会不会觉得很俗?如果我说我醒来之后就失忆了,你会不会想吐?
我的人生不是台湾偶像剧,没有那么多的波澜起伏。即使有一点小小的意外发生,也都属于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当我再次醒来时,首先看到的是雪白的房顶,身旁是冰冷的仪器,没有医生护士,也没有亲戚朋友。
——我还没死!
又一次死里逃生后,我开始不那么恐惧死亡,甚至存在一种侥幸心里。我已经苏醒,确切的说我只是意识苏醒,身体还不属于我自己,我感觉不到任何知觉,甚至连轻轻动一下嘴唇,或者抬一下手指也不可能办到。
我疲惫不堪,再一次闭上双眼。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疼痛中醒来,我身旁是母亲憔悴的脸,看见我苏醒母亲忽然呜咽起来……
我想安慰她,可被剧烈的疼痛阻止。我仿佛感觉有人正用飞快旋转的钢锯在锯我的头盖骨。那种疼痛是我平生从未体验过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都激昂澎湃的感受着这种痛,伴随着心脏的积压,这种痛就随着血液源源不断地被送进大脑,然后瞬间扩散到全身。
让我死掉吧!无知无觉的死亡远比这种疼痛更加舒服。
等我渐渐恢复健康,那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母亲说在这一个月里,我时而清醒,时而昏迷,胡话连篇,一会和人打架,一会又和人划拳,最多的就是骂脏话,还有我被送进来的时候反复嘟囔着“小弟快跑!”
母亲说我做了两次开颅手术,在生死关前溜达了四五次,小命总算捡了回来,可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还不好说,需要进一步观察。除了脑袋的伤,我的身上还有多处外伤,而最不幸的消息是和我对战的彪子被我斩断了俩个根手指,由于我已经年满16岁,又是持刀伤人,所以原本的治安案件就变成了刑事案件,我有可能会以“故意伤害罪”被起诉判刑,现在所在的医院就是省公安医院。算了,听天由命吧,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我认了!
关于伤人那天小亮子为什么也会参与期中,其实原因很简单,他和我们要找的人是同学又是同寝,刚好路过碰上黑五他们三个“抢人”。出于好意,本想上前劝住,可贺老六看他弱不禁风上手就是一巴掌,让他少管闲事,两人言语不和动起手来,结果被小亮子咬了一口,小亮子说要不是突然觉得很脏,他肯定会咬下一大块肉来!之后贺老六恼羞成怒,把小亮子按到在地就是一顿暴揍,合该那家伙倒霉,正巧被我碰上,据说他的鼻子被我打成了粉碎性骨折,复位手术时遭了不少的罪。
我的伤势一点点的好转,只是我的左耳听力受到了影响,几乎等于半个聋子,医生建议我再次手术,被我决绝了。
最近正面临中考,小亮子全力冲刺,所以从我苏醒他只和刘叔叔一起来看过我一次,我和们互相交换了眼神,却没有机会多说什么。事实上我内心中充满了愧疚,也不太好意思和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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