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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大字体《第二章完》第三章
北京这一年的冬天来得迟，但却非常的冷。而且没有过度期，两天便是两季。那天早晨，刚上班没多久。分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王亚国打来电话。让谢磊去一趟。进王局办公室，王局正在打电话，朝他点点头，指指对面的沙发让他坐，谢磊坐下随手拿起一本杂志。
王局像在说着一件很急的要事。谢磊足足等了10分钟。
“谢磊，5.18案子怎么样了”
“交到检查院了。那边说很快会转到法院。”
“谢磊啊，你最近破得这几起案子很漂亮。上头很关注你，照这样下去，等不了几年我的位子就是你的啦”王亚国起身给谢磊倒了一环水，递他手中。接着说：“今天叫你来有一件案子。刚才市局领导打来电话，点名抽你去。你和叶辉一起去吧。5.18案子再有啥问题其他人办吧。你集中精力破掉这个案子。这对你来说是一次机会啊，能不能转成正的，就看这一次啦”接着他扔给谢磊一支烟，然后自已点燃。
“这个案子比较复杂，被刺的是一个知名的魔术师，社会影响恶劣。犯罪嫌疑人情绪很激烈。案子还涉及到同性恋，相当敏感，媒体和社会都很关注。上头给了破案限期，你准备一下，后天进市局专案组。”
同性恋这三个字，让谢磊心头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这些年来，他不是没有听说过，电视剧里不是没演过。在公安大学上学时，提起同性恋，同学们都呲之以鼻。在他们眼里同性恋仿佛比吃进一个苍蝇还恶心。电视剧里看到的同性恋也多是标新立异，奇形怪状，娘娘腔十足，讨人嫌的形象。他害怕这个三字眼。同性恋，是他心中的一块礁石。他躲得远远的，近乎讳疾忌医的地步。
在婚床上那晚的不尽人意的表现，他就感觉不对劲了。但他绝没往同性恋上想，他心里还是有排斥的。可越排斥这个三字就越来困扰他。同性恋成了他多年的一块心病。他从来没有向人说过。也从来没有人知道。十年来，他千方百计寻找王大名，在心里却又希望不要见到他。他很矛盾。内心一直在痛苦地挣扎。
惟有拼命工作，也才忘记内心的痛苦。似乎有了荣耀，内心的痛苦才会减轻。当众多的荣誉称号真得来了，比他想象得要恐俱的多。他活在了别人的眼光里，永远地失去了自我。他内心的苦没有一个能懂。也没有一个人能去说。
他永远体会不到其他男人才有的快乐。他甚至觉得嫖妓这样在许多人眼里都很龌龊的事，在他眼里却是让他羡慕的。要是他行，他绝不像其他男人那样偷偷摸摸，绝对明目张胆的干，也不怕抓，更不怕人知道。相反知道的人越来越好。这样最起码能证明他是一个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嫖妓的事，他不是没有试过。去南方办案的那个夜晚，在一群女人中，用最大价钱，按照男人私下里最向往的最能蠢春欲动的标准，专门挑了一个美丽性感、丰乳臀圆、皮色清雅、身材纤巧，又失风情万种不亚于玛丽琏梦露的风驿货。真正到了床上，进入身体，却怎么都体验不到男爷们私下措绘的那种醉仙欲死的感受。
他一次就罢休了。女人临走时，还很纳闷，以为是自已不再勾人了，还在镜子里照了又照。这么快乐的一件事，很多人都以身试法，在谢磊，却是那样的不情愿。至此，他永远都品尝不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的才有的快感，男女爱情的有滋有味就更不用说了。
现在他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其他男人一生都没法得攀到了一个高度，在他们眼里谢磊就是美国一部侦探电视剧里的神探亨特的化身。可这是徒有其表的。他表明上光环很多，很耀眼，很受人尊敬，内心却体会不到真实的快乐。
回到家，面对张捷那双只有他才能读懂的哀怨眼神。他宁愿她发作出来。可是没有，从来没有。“和睦一家”的光环太大了。看着张捷依旧忙碌的身影，谢磊心里全是内疚。他是想给张捷一个温暖的怀抱来回报她的付出。可他怕张捷织热的眼神，急促地呼吸。他想以一个男人坚强的臂膀来抚慰她，可他无能为力。更多的时侯，他想壮烈地牺在与罪犯博斗的现场。这样两个人都解脱了，对父亲有交待了。对单位，对社会损失都不大。不就失去了一个破案能手罢了。中国最不缺的就是人。失去了他，身后还会有千万个谢磊脱颖而出。个人的力量对社会还是小的。所以他每每都冲在捕捉罪犯的最前线，不幸的是，他每每都能凯旋归来。
现在，这个飘着雪的上午，王局安排的这个专项任务。他没法推脱。上头点的名。他能推吗？谁叫他连续几年来侦破了几起大案而出了名呢？
去吧，了解一下也好了末必是一件坏事。
谢磊头靠在老板椅，闭着双眼，听着叶辉的案情汇报。
案犯嫌疑人年纪不是很大，但这次已是第三次犯法。劣绩斑斑啊！是一个专门为同性恋从事色情服务的男子，在魔术师家里把人刺伤了。还是群众举报，他本人自已供述，但犯罪动机死活不说。从医院找到魔术师，他说是入室抢劫，第一次见。据现场查获证据，从知情人了解到的情况，犯罪嫌疑人在魔术师家住了一年的时间。魔术师很有名，是不是有什么顾虑？犯罪嫌疑人很顽固不化，怎么审都不开口。当时也没有第三者在场。现在没有找到新的有力证据。
叶辉汇报完毕。见谢队，一言不发。接着又说：唉，还别说，世界无奇不有啊。男和男也能干哪事，今儿，真长了见识。呸！真操行。要落我手里，我倒要好好问问他们怎样干。不是想着跟谢队长进步快，我才不想接这个案子呢。叶辉不解地直摇头。
谢磊看着仅仅20出头，刚从体育学院毕业的不伙子，面无表情说，“作为我们刑侦人员，要有科学的态度。不管任何事，既然存在，肯定有它的道理。要说同性恋，从古至今都有的，不是现在才出现的，只是他们局外人不了解而已。我们要客观的看待这件事，如果现在心里就有偏见，在讯问中肯定会夹带主观意识，肯定会引起犯罪疑人的抵触心理，那么你怎么让犯人供认他的犯罪实事呢？”
“是，是，谢队，你说的对，佩服。真长了见识”叶辉掏出一支烟点着递给谢磊。
谢磊猛吸一口，过了一下烟瘾。接着说：“犯罪疑人叫什么”王大名“王大名？谢磊心中一震，随之心里又笑了。真滑稽怎么和自已的兄弟联系在一起了。叫王大名的人多了。
“年龄”谢磊又问。
“31岁”
“婚姻”
“末婚”
“哪人‘”辽宁锦洲“
“有相片吗”。谢磊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脱口而出。
“有，没带来。不行，我再过去拿”叶辉有些吃惊，谢队的今天的神情太反常了。
“算了，你也忙了一天，你歇着吧”谢磊朝叶辉摆摆手。
一切都明白了。
无须再问了。
无须再看了。
谢磊沉默了。
王大名是同性恋的问题倒让谢磊不是很震惊。震惊的是在他们分开10年间，王大名居然是犯了3次法。平均三年一次。等于说，十年来，王大名是从监狱里度过的。叶辉用劣绩斑斑这个词来形容王大名一点也不言重。苏格拉底说过，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第一次犯法是无知，第二次还算无知吗。那第三次呢。从这一点上来说，谢磊是无法原凉王大名的。十年间地时间里王大名竞然成了为男性提供色情服务犯罪嫌疑人。
王大名是同性恋吗？如果王大名是，那他谢磊是吗？十年前的感情是哥们感情，还是同性恋之间的感情？
一万个为什么从四面八方紧紧地包围着谢磊。在漆黑的夜里，谢磊陷入到无穷尽的深思。
多年来困惑他的问题，和张捷上床的问题，看男人哪玩艺儿就能兴奋，而且是越大就越能兴奋的问题，似乎在这一刻又浮出了水面。人的一生中有很多问题都是无法解释。和张捷的这9年来，谢磊一直在找寻答案。可使终没有一个让他最终信服的答案。每一个时期，每一个阶段，这个问题刚刚有了解答，心里稍许安宁后，又被一个新的问题推翻了。他又去找寻新的答案，以求得心里平衡。这个过程周而复始，变本加利的折磨着他。
这个世界不是你想生成什么样就能生成什么样，一切由不得你。父亲的这句话，久久地他脑海中回荡着。当年父亲说这句话时，他还小，体会的不是很深，现在他是那样深的体会了这句话的无奈。他在同性恋这个问题上，一直像人道卫士，振振有词，远远地观望。好像他根本就是同性恋。从来都不是。可现在他心中守了多年的道德防线垮了，他觉得对不起母亲，对不起父亲，更对不起妻子，还有儿子谢小名。还以哪些关心他的上级领导、同事，朋友等等，他都对不起？可他又对得起谁呢？他自已吗！
他被黑夜死一般地包围着，压迫他透不了一丝气来。
他对王大名又可气又可怜。到底还是十年的兄弟，还是有感情的。想想十年前对王大名的了解，他坚信这不是真。可搞刑侦多年，他比谁能懂，没有证据是不会审错。即便错了，会连错三次吗。
他如何面对谢磊，是惯用对付案犯的威严，还是溶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方式感化，还是用面无表情的陌生质询。那么多的案子，谢磊都定位得很准，惟独这个案子的定位他怎么也把握不准。不仅谢磊，任何人都定位不准。用对付罪犯的刑侦手段来对付自已十年的兄弟，谁都做到。所以才有了亲属回避制度。他和王大名算什么。以什么借口来回避。是亲属？显然不行。是从小长大的十年兄弟。王大名是为同性恋服务的，那你谢磊能否开这个避开同性恋之嫌吗。说出来或许产生的轰动效应，远远超出了王大名刺伤知名魔术师案子。谢磊在公安界的名声音太大了。
一切都由不得谢磊了。
这一夜，张捷很是懂事。见谢磊有心事，早早把儿子哄睡着。电视也不开。一个人在卧室里静静呆着。谢磊，一支烟接着一支烟地抽到天亮。半夜张捷还会起身，帮他把烟灰倒了，再续些水。一句话也不说，又无声无息地又回到卧室。
抽调的人员几乎在同一时间到达专案组。组长由市局主管社会综合治理的副局长负责。谢磊和叶辉负责前期的讯问。
谢磊红着眼足足用一个上午的时间看完了王大名和当事人的口供。发现当事人的口供有破绽，逻辑上也有错误。在现有事实不成立的基础上，什么都可以推翻。
谢磊当即就想审讯王大名。
可是不能，绝对不能。谢磊的心情还很不平静，思维还很混乱。又是一天过了。他没有任何思绪。通过房间的窗户，他一眼就能看见看守所的那间审讯室。他太熟了。看守所里的很多的未决犯，都是经过他的手，最后送进监狱劳动改造的。不论是老实的，狡猾的，百般抵赖的，全让谢磊撬开了口，供认不讳。在谢磊面前没有不招的。
经过五年的大学生涯和五年的实际经验，谢磊的刑侦手段、讯问经验、心理攻势已运用自如，珠联壁合，为如何做好刑侦工作开拓了一条新路子。现在要用这个成果来对付他的兄弟？他无论如何也下了手。
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他说过要报答王大名的。新婚之夜许下的那个承诺还历历在目。难道是将王大名送进监狱的方式来感谢吗。谢磊想退缩，他好像又看见了王大名嘴角裂开的肉，血淋淋的。他想退出专案组。这时，他才发觉自已根本就不是干警察的料。
他选错行了在一个寂静的深夜。一切都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谢磊去了。
谢磊和叶辉走进了看守所。叶辉进了审讯室，谢磊则到了监控室。
“咣哒”一声，王大名被人带进了审讯室。监视器里出现了王大名身影。谢磊“腾”一下站了起来，脑袋凑到监视屏跟前，双眼紧紧盯着屏幕，几乎都贴进去了。镜头里王大名脸色发青，嘴角起了很多泡。表情冷漠。胡子拉茬。头发零乱。削瘦。衣领上还留有没清洗干净的血斑。
真真切切地见到十年的兄弟，谢磊的血从脚底一点一点地涌到了头部。他回到坐椅上，紧闭双眼，慢慢做着深呼吸。谢磊每一次遇到困难，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内心的紧张和激动很灵验。可以在很短时间内让谢磊平静下来。今天不行，一点也不灵验。他在监控室来回渡步以缓解内心的压力。
看看屏幕上的王大名。他变了。彻底的变了。十年前的他不在了。现在是那样的沉默寡言。声音低沉。眼中玩世不恭的神情很重了。谢磊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十年后的王大名是眼前这副模样。他感觉心在流血。
谢磊，掏出一支烟点着。听着里头的审讯。
“你这是第几次进来了”
“上面不是写着的嘛”王大名有气无力地懒散地坐在板凳上，双腿不用力向两个方向伸展开。
“王大名，你给我把态度放端正。顽固对抗的后果是什么，不用我多说，你也清楚。”叶辉用眼直视王大名。
“三次。一次抢劫，一次**末遂，这一次还是抢劫。三次够枪毙我的吧？”
谢磊在监控器前惊呆了。烟灰也忘了弹，白白的一载。眼前的人就是一直熟知的王大名，十年的兄弟。谢磊推门而进，一下子拔出枪指向王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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