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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杀伤力不小,把李刚方才几乎冲口而出的“你不是在工地上吗?怎么跑这儿来干嘛?”这个问题都忘在了脑后,一门心思想借口。
李质朴盯着他渐渐绯红的脸看,一旁的经理倒笑了起来:“你孩子?几岁了?好漂亮的小孩!”
“八岁了,过了年就九岁了。”李质朴把李刚的毛线帽整整好,“来,叫叔叔。”
经理原本是个年轻俊秀的小伙子,这时开玩笑说:“别啊,叫叔叔就把我叫老了,还是叫哥哥吧!”他笑起来露出一口小白牙,眼角有些笑纹,显得温和贤惠,又有些俏皮。
李刚顿时不满意,虎着脸瞪眼睛:“那不把我爸爸叫老了?”
小伙子一愣,继而笑起来:“这小孩真有意思!”一边从柜台里拿了小曲奇饼干给李刚吃,一边跟李质朴说:“行,明天就来上班怎么样?活儿是重了一点,不过每天一份蛋糕,口味不带重样儿的,怎么样?”说着,他拿眼瞟了李刚一眼,冲他做了个鬼脸。
李刚不接他的饼干,也无视他此时分明示好的笑脸,只是悄悄抓住李质朴的手,义正言辞地质问:“你想对我爸爸干什么?”
那经理险些笑岔了气,趴在柜台上只顾得上抖肩膀,半晌抬起头,连眼泪都出来了,好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儿。冷不防门外又进来一人,高高大大像极了黑道老大,阔步走上前来,推开小门直接进了柜台,沉声问道:“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李刚拽拽他爹:“爸爸,我们回家啦!走啦走啦!买菜去。”
那经理被刚来的男人胡乱擦了脸,这时勉强忍住笑,对李质朴说:“那个,这是我们老板,我的顶头上司。”
那男人慢悠悠抬起眼皮,不阴不阳地说:“谁敢当你老板啊,你是我老板还差不多!”
经理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挑了挑细长的眉毛,端着饼干盘子一步一扭地去装盘,看的李质朴目瞪口呆,明明刚才还谈笑风生,是个热情爽朗的男子汉,怎么忽然一转眼,就变得跟个娘们儿一样?
那男人回头瞪了李质朴父子一眼,大步走过去,一把拽住小经理,推推搡搡地进了工作间,嘭地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李质朴四下里望望,店员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显然是见怪不怪,也就没放心上,拉着李刚出去买菜。走到门口,忽然间想起件事儿来:“你又逃学了?”
李刚哇哇叫着跑远了……
十九、期末考试李刚得了一个一百分和一个八十八分,自然,数学比语文分高,尽管李刚已经练了两学期的字,已经很有改观了。
李质朴在蛋糕店里,也依然是做苦力的活儿,搬搬面粉袋子什么的,只有店里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他才会被经理穆谨言叫到前面去充个数儿,给顾客称称蛋糕,扎个缎带。
穆谨言和陈洪涛表面上是兄弟俩,背地里的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穆谨言有次说漏了嘴,李质朴才知道两个人是从某个大城市来这儿隐居的。
“这儿有什么好呢?”李质朴不解。他还记挂着某个人在他耳边絮叨的,外面的大城市,楼是怎样怎样的高,路是怎样怎样的宽,女人是怎样怎样地袒胸露乳,夜里的华灯是怎样怎样的美好。他甚至做梦,还梦到过自己的脚,踩在大城市的土地上,竟然松软的就像,手里捧着的生日蛋糕一样。
只是后来睡梦中的李刚一膀子打在他脸上,他醒了。
为了做了那样的梦,伤心了老半天,愧疚了老半天。
穆谨言说:“这儿人少,交通其实也不错,去哪个大城市居然都有直接到的车,而且,这里的人都忙着挣钱,把老人和小孩放家里——你看,我的蛋糕点里就好多老人带着小孩来买嘛!所以说,这就是商机!”
李质朴佩服地五体投地。
冷不防穆谨言背后伸过一只手把他拎过去:“有空儿去做面包,在这儿瞎白话什么!你能看见商机?你要是能看见商机就不会把钱亏的一分不剩!”
穆谨言撅撅嘴,一扭一扭地去了工作间,忽然又探出头来,用甜腻的声音说:“哥~~,来帮我嘛!”
陈洪涛瞪了他一眼,看他笑得像朵花,终于忍不住啐了一口,骂一声“妖精”,却还是去了。
李质朴知道等会儿穆谨言出来铁定又是头发衣裳一团糟,还外带红彤彤的脸颊,晶亮亮的双眼,让人不浮想联翩都不成,于是知趣地躲到一边去,看着新出路的栗子蛋糕,盘算着今晚给李刚带这种口味的回去,李刚喜欢吃板栗,所以肯定喜欢这个味儿。
正想着,门上挂的风铃一响,被棉袄裹成一个团子的李刚冲了进来,四处张望:“我爸呢?我爸呢?”
李刚在角落里笑,悄悄矮下身去让柜台挡住自己。
正巧穆谨言从工作间的门里出来,一眼瞧见李刚,顿时乐了:“刚子来了?”
李刚看他的模样,红唇灼灼,一脸春意,顿时想起李质朴当时被连简压着的那会儿,霎时炸了毛,冲上去大吼:“我爸呢!你把我爸怎么了?”
“这孩子,怎么被害妄想症啊?”穆谨言嘀咕着,忽然起了心思逗他,反手一指身后的门,“你爸在里面干活儿呢!别去打扰他。”
几个女店员都吃吃笑起来,李刚急红了眼,张口就来:“你……你不守妇道!”一把推开挡门,冲进了工作间的门。
女店员都笑坏了,把进店的顾客都吓走了。
穆谨言红了脸,越发显得春色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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