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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奇的是这个声音很是耳熟,侧身往前边看去,牛肉汤男孩白色的T恤背面是棕色和银灰色的图案,下身是条棕色的裤子,白色的旅游鞋上是金黄色的花纹,好像是匡威又好像是其他的什么牌子,从背影和那声音,给了我一个比偶遇沈海铭更令人吃惊的事实。这个男孩竟然是白金。
上海还真是小。我老老实实的一边排队一边看着朝白金走过来的沈海铭。这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心里满是问题。望着沈海铭左手上的那串黑玛瑙,心里念叨着黑是水……突然间再往沈海铭的身上看去,他说过自己五行缺水,黑色和蓝色都是补水的,再看中间那条白色皮带,沈海铭那天的话又再出现:“侬晓得八字伐?吾是火命,五行缺水缺金。”白色是金,是用来补金的,我笑笑这男人还真有意思。黑、蓝补水,白色补金,脑子在胡乱的碰撞着,眼镜盯着沈海铭走到白金的面前,白即是金,白金……沈海铭拿买好的小票走到队伍里,白金自然的从队里走出来,朝店内走去,应该是去占位子的。看着白金远去的背影,名字就是白金,则这两个字都是用来补金的,身上总是白,金黄,棕色。莫不是这孩子也信八字?真要是这样,那他也是个缺金的,总穿棕色的裤子又是为什么,女人都是好奇的,所以我也不例外,越想越好玩。很想过去叫住他问个通透,但一想自己还没买票子,过去了不合适,便和后边的几个女的说了声,先跑出队伍到帐台买了票子。路过沈海铭的时候,他正在看手机。我也没和他打招呼,就先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排队。
大概排了三十分钟,我拿着我的一两生煎上楼等,生煎一两四只,到我这里却只剩下三只了,差我一只。挤上狭窄的楼梯,到二楼左手边的小房间,有四个空位,不过没有沈海铭和白金,继续往三楼走。刚刚排队买的人,大概多是外带。三楼只有五六个人,沈海铭和白金坐在面对窗子的一排,两人并排。
我悄悄的背对他们两个坐下,刚坐定,送油豆腐线粉汤的服务员就过来,把汤放在我的面前。我也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背后是沈海铭先开的口,他的话很是令我诧异。
“好吃吧?”沈海铭笑着问。
“嗯,其实原来你说我还不信,头回吃小笼包的时候我没吐了,包子哪能是甜的,论做包子,那还得是我们……”
“看你得瑟的,我们城里的东西当然比你们乡下的好吃。”沈海铭边笑边说。
白金不是上海人,这是肯定的,我从来没和他讲过上海话,不过沈海铭也不太像是会嘲笑外地人的人。怎么能当着人家的面这么讲话。第一只生煎被我咬开,轻轻吮着里边的汤汁。
“有完没完啊还?我告儿你,你们上海在我眼里就是一让八国联军踏平的歌女。”白金的声音不大,可那调调差点让我笑了出来。第一次听人家讲阿拉上海是八国联军脚下的歌女,还是踏平的。
“唉哟,八国联军踏平的好像应该是你们那里吧。”沈海铭佯装不屑的笑着说。
我仔细的想着八国联军踏平过什么地方,一边往嘴巴里面遂着油豆腐线粉汤,一边听他两个讲话。本以为白金会说些什么,可停了半天,白金一句话也没有说出,看来……真的是让八国联军给踏平过的。
“别生气啊,你们那里也不错的。”沈海铭说。
白金仿佛来了精神:“谁也没说我们那儿不好啊。”
“是啊,仔细看看上次我们去的时候的相片,啧啧啧……瞧瞧,瞧瞧,简直算得上小上海了。”
我不禁皱眉,这沈海铭平时看着老老实实很懂得分寸,怎么今天说起话来,简直能把人给呛死。白金停了好大一会儿,才说了句:“我们那儿一点儿也不比上海小。”
接着就是沈海铭大笑。
“谁少了一只生煎。”服务员上来问手中的盘子里有我那第四只生煎。
“这里。”我伸手向他示意,可能是声音太大了,整个三楼十平米的小房间里的七八个人全都看向我了,当然还包括我后边的沈海铭和白金。
“朱大姐?”白金转过身来,“这是我一客户儿。”
我回头尴尬的笑了笑,沈海铭看到我先是吃惊,然后绷住一脸的笑容,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侬到伊(他)自布里(嘴巴里)那能(怎么)变成阿嘉(阿姐)额?”
没费多大的工夫,我们三个就理清了关系,白金是沈海铭大学同学的弟弟,我是沈海铭中学的同学,白金是我工作中认识的朋友。
他们两,把盘子端到我的对面坐下。
“有些问题。”我看着他们俩。我当时就想问下关于白金是不是也信八字,他那棕色的裤子有什么讲究来着,没想到他们两个却突然有些莫名的慌张。
“怎么了?”我又问。
“没有,怎么了?”沈海铭问我。为了白金,我不能同他讲上海话。
“就是想问问你。”我把头转向白金,他的皮肤颜色深,但我却发现他脸红了。
“问……什么?”白金局促地看着我。
“你也懂八字对吗?”我问。
“懂一点。”白金的脸有些转晴。
“你五行……”
“我属水,大海水。”白金抢了我的话,“我周围多是些缺水的人,特别是好朋友。”
“噢?”我问,“那你缺什么吧。”
“金。”白金回答,“我的八字缺金,所以……”
“白色是金对吧?”我问。
“你也研究过?”沈海铭问我。
“我多少还是懂些的。”我看着他,“他总穿白衣服,当然是补金,那上边的银灰色这么说也是金了。可那棕色的裤子……”
“那是土,土生金。”沈海铭说。
说着白金拿出一串黄檀木的佛珠:“这个,还有我其他的一些衣服,多是棕色的。用来生金补我缺的金气。”
“原来如此,那你们两个企不是水火不融了。”我说着笑起来,上次记得沈海铭告诉过我他是火命,面前又有个大海水的白金,怪不得握他的手,那么的冰凉。这些个奇奇怪怪的东西,让他们两个搞得我是越发的喜欢。
“要的是平衡。”沈海铭小声说。
白金没说话,我们又聊了会儿别的。话题不知道被谁转到了上海人身上,若说上海人高傲我到也是承认的,不论我还是沈海铭身上都还有些个被外地人称为“阿拉”的成份在,不过我们是不会去主动攻击别人。
“他平时总喜欢挤兑我。”沈海铭笑着说,“总是说上海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结果上海人最不好。朱怡敏你也是上海人,你讲讲看?”
我微笑不语,开始怀疑沈海铭是不是和白金的姐姐或者表姐什么的有了婚约,怎么和这孩子这么熟。
吃好生煎,喝了一半的汤,看他们两个的牛肉烫都喝完了。起身离开的时候,突然间发现两件事:他们两个今天都没在我面前翻手机;白金也没有吸烟。
“你不吸烟吗?”我问白金,问的时候三个人已经走到了人民广场。白金望了沈海铭一眼,沈海铭笑笑望了我一眼。
为什么没有吸烟……
第五遍周庄
“朱大姐,我们明儿去玩儿,一块儿去吧?”白金笑着对我说。人民广场上人渐渐多了,我转脸看了一眼沈海铭:“起(去)啥地方?”
“就伊啊(就他啊),听宁嘎(人家)岗(说)西塘老(很)好,想起(去)白相(玩)一趟(次),没宁(人)陪,就酿(让)吾陪伊(他)起一趟(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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