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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一片海
我是海中的盐
你溶解了我
让你变得有滋有味
也让你品尝了我的苦涩
一九九八年九月七日清晨,星期一,升旗仪式。
平日里空荡荡的旗台前今天聚集一排大人物,热闹非凡,校长、副校长、教务主任等平时总喜欢藏起来的领导们各就各位,正襟危坐。他们的桌前摆着一堆堆日记本,怕是今天要发什么奖吧。
国歌奏完,校长发话了:“今天,是开学第一次升旗仪式,看见同学们一个个朝气蓬勃、奋发向上的面貌,我看见了我们学校的新希望,我由衷地感到高兴……下面由孙主任向第一次高三月考取得好成绩的同学颁发奖状和奖品,我在这里衷心地祝贺你们,取得了好成绩,你们给同学们带了个好头!”
“刘斌,发奖了,到前面来。”站在我前面的杨志和李伯玮拉着我到他俩前,也就是队伍排头位置,全班最矮的才站在最前面,我哪里肯依他们,赶紧向队尾的张子凯他们钻去。
“鸡立鹤群。”李飞回头取笑我说。
“你再敢说一声,信不信我让你的胳膊再脱臼?”我轻声唬他道。
子凯捏捏我的后背,微声说:“李钟馗在瞪着你。”
“第十名,高三七班,苏佳佳;第九名,高三五班,程文豪,高三九班,杨丽娟……”孙主任朗声念着高才生们的名字。
“哥,一会儿你替我上去领奖,我腿疼。”我向张子凯撒娇道。
“不行不行不行……”子凯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你要是不上去,我就再也不叫你哥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从来就没上去过,你也不怕我上去丢人现眼。”
“随便你,反正一会儿我不上去。”我僵着脖子,直视着前方,任张子凯在后面不停地捏着我的背,不停地“喂喂”乱叫,又不敢大声,我暗笑他智商太低了,逗他玩他却当真了。
“第二名,高三二班,徐妍。”高三二班的掌声已经淹没了孙主任的话,经久不息,以至于他不得不停下来,等二班拍掌尽兴。
我瞥见徐妍低着头,好似第一次见公婆,背对着我们,几乎是横着走上领奖台。
“第一名,高三七班,刘斌。”
同学们全部朝我望来,用比二班更加夸张的掌声和口哨声为我庆祝,我拉着子凯的胳膊让他上,他惊慌得像被猎人逮着的浣熊,惊恐且委屈地使劲摆着手,然后将我向前一推,我一个踉跄撞在李飞身上。看来指望他代我领奖是没戏了,我只是想让他上去锻炼胆子罢了。于是我咬着嘴巴,自信地昂着头,望着代表着荣誉的日记本,迈上领奖台,同学们的掌声又一次达到了高峰。
领完奖后,校长宣布散场,同学们一窝蜂地往教室赶,潘婷急忙伸手将我的奖品日记本要去,翻开第一页,绘声绘色地念道:“奖给高三年级首次月考第一名获得者,高三七班,刘斌同学,以兹鼓励。”“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女生们叽哩呱啦地把潘婷围住,周蕙芳和代芸的奖品也早已被女生们抢去,争先一睹。
忽然,我的脚后跟被人踩了一下,鞋跟被踩脱了,我回头一看,只见二班的唐堂正对着我,不怀好意地笑道:“啊——哟,实在对不起哟,我脚没长眼睛,居然把第一名给踩了。”
被她挽着的徐妍挣了挣胳膊,又向我欠了欠腰,羞涩地说声“对不起”后,拉着唐堂赶紧走了。
“男人婆,同性恋!”苏佳佳在我身后替我打抱不平,厉声骂道。
我震惊地问道:“苏佳佳,你骂她什么?同性恋?”
“本来就是嘛,又不是在骂她,整天缠着徐妍的,跟她男朋友似的,徐妍都烦她。”
“佳佳别乱讲,你又不知道。”周蕙芳赶忙打打苏佳佳的手,怕她嘴里会说出什么乱子来。
“明儿个我就到处把这事捅出来,看她以后还拽不拽。”苏佳佳眼睛朝天上咕噜一翻道。
“徐妍平日里跟咱们都不错,你也要害死她呀!”
“苏佳佳,做王熙凤,下场很惨的哟。”我用标准的普通话一字一顿地对她念道。
中午吃完饭,张子凯兴冲冲地来找我,他说他住的那幢房子四楼还有一间空房,做杂物间的,他软磨硬泡,终于让老板答应把东西搬去别处,把房子租给我。我心花怒放,随他去匆匆看了几眼房间后,当即决定马上搬过去,子凯由衷高兴起来,如获至宝。回到宿舍,子凯将我的被子、床单捆在一起,将衣服鞋子塞进旅行箱,包揽了搬家所有的活儿,而我唯一拿的东西就是两只盆,里面放着两个口缸和一只古老的紫铜风铃。
45 “这破铃铛要干嘛?”
“辟邪的。”
“迷信。”
“我奶奶在庙会上给我求来的,有十几年了。”
子凯穿着我第一次见着他时的黑背心,板寸头发显得特别精神。
他将我的行囊扛到四楼,扔在床上,然后一只手拎着我的两只桶,一只手拉着我说:“先去打水,抹一下灰,顺道儿你也熟悉一下。”
我将风铃挂在门框上,随子凯一起下楼。房子里面没有装自来水,水井在一楼,斜对着子凯住的地下室的铁门,子凯站在井沿上打水,挥舞着健壮的胳膊,像麦田里的收割机。
“你可不能学我,站在井沿上打水,很滑的。”
“掉下去也没事,我踩水棒着呢。”
“掉下去就没命了,你要是提不动,就喊我出来拎,呵呵。”
打满两桶水后,他两只胳膊将桶端平,边练工夫边帮我提到四楼,我紧紧地跟在他的背后,如一只被人宠坏的羔羊。
“叮叮……咚……”门框上的风铃被他的头碰响。
“哟,挂门上干嘛呢?进进出出的不就碰到头了?”
“我又碰不到,谁让你长那么长。”
“挂屋里头不成吗?”
“挂门上,鬼就不敢进来。”
“那鬼就不能从窗子里进来吗?”
“你不懂,我奶奶讲的。再说,大热天的,风一来,它就响了,风预报。挂屋里头,风又吹不到。”
“那我们多摇摇,风听到后就吹来了。”
“不信,你试试。”我被他逗乐了。
于是他拉着我到门边,敲响了风铃,边敲边说:“风来兮——”然后咧着嘴巴对着我额上轻轻地吹气。
“信了吧?。”
“讨厌呀你。”
“弟弟你真可爱死掉了。”
“去,你才死掉了。”
“弟弟,下午班会课选副班长,我和后面几个都说了,都投你的票。”
“你不投我还能投谁啊?废话。”
“以后你和周蕙芳可就是天设一对,天造一双了,一个班长一个副班长,还坐一桌子,谁敢保证坐久了,会不会给我搞出个侄子来。”
“我们是纯洁的友谊,懂么?你这丧尽天良的,也不怕我咒你断子绝孙。”
“断就断呗,反正我妈还有个儿子,让他续香火好了。”
“那你干嘛?你不结婚生儿子?”
“没想过,就我这样,谁看得上。”
“我看得上啊。”
“那我和你过一辈子啊?”
“可以啊。你做大,然后我再物色几个漂亮的作妾。”
“你娶一个,我就宰一个,老子一个人霸占你。”
“四肢发达的爬行动物!”
“你是小土匪!”
……
自从这一天起,我被同学们以全票推选为高三七班的副班长,成为班上的灵魂人物,我经常组织他们一起去踢足球,而这是男生们心底最渴望的课外活动,偏偏学校又禁止这东西,于是每次踢球时我便成为了岗哨,高高地坐在东边的墙头上,偶尔拿本英语词典翻翻,一见班上的授课老师有活动,便捂起手掌吹海螺哨,这让我在老师最头痛的同学心目中树立了好形象,另外加上成绩一直遥遥领先,于是我在高三七班渐渐能呼风唤雨,叱咤风云,让同学们对我言听计从。
也从这一天起,每天早上我和子凯一同上学,晚自习后一起回来,我每天去他的地下室给他补课,顺便和他一起练毛笔字,子凯本就是个聪明的人,只是从未将心思投入在学习上,自从有我的耐心辅导,渐渐地,他对物理感兴趣起来,知道主动问我简单的物理题了,只是对英语、数学和化学,任凭我讲得如何努力,对于他,只是东风吹马耳,据他说是高一高二的时候,这几科老师喜欢向班主任打小报告,于是他和老师们结下了“梁子”。
也正是从这一天开始,每天中午,我们都去校外打饭,然后一前一后地端着饭菜浩浩荡荡地向住处进军,每次子凯都会打很多菜,却又总说他胃不好,吃不了这么多,于是每天吃饭,子凯都会把饭菜里夹杂的几块吝啬的肉片毫无保留地全部夹到我的碗里,不容我任何拒绝。我本就脸皮厚,时间久了,便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亘古不变的馈赠;每天下午放学后,他都会帮我打满两桶水拎到四楼,然后收起我乱扔的脏行头,和他的衣物一起拿到水井边洗涤,我每次都会光脚站在大盆里踩衣服,免了他搓揉的工序了。
46
子凯如一个大哥哥一样,为我做着他本不应该操劳的事,我终于深刻地体会到有一个哥哥,是多么幸福和值得炫耀的事,也终于体会到‘哥哥’这个词语在汉语里伟大的地位了。我的生活从此和子凯密不可分,我感觉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子凯,哪怕只是一小会儿的分别,我也会觉得心里失去了平衡。在我十七年的生命中,我从来没有如此依恋过谁,哪怕是妈妈。而子凯似乎也离不开我这个弟弟了,如胶似漆地粘着我,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会在我的身边,哪怕我去上厕所,他都要在厕所外面的乒乓球台边玩一会儿球,等我出来。
是否这又是命运的捉弄?如果我生来就是个女孩子该有多好……
我时常在上课时开小差,用文具盒里的小镜子偷偷照他,看他在干什么,每次都会被他逮个正着,这习惯已成为了我的顽疾,如毒瘾一般顽固。我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可是每次都是情不自禁,我常常警告自己要把持住,专心致志地听讲,却总莫名其妙地打开文具盒。我恋爱了么?我常常问自己,可是我恋的是什么人呢?和子凯怎么能叫恋爱呢?他和我一样,是男的啊,最多是我的单相思罢了,是我的同性恋情节在作祟罢了。
原以为子凯和我有着许多相同的爱好,我们有共同语言,才让我们相处得如此和谐,对于我的无理取闹,他每每都以哥哥的姿态处处迁就着,直到“九一八”那天,我们闹红了脸。
九月十七日,学校在宣传栏上出了新板报,全部内容都是在讲述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日本帝国主义对华发动的侵略战争以及先烈八年抗战的历史。那个时候,桥本龙台郎下台,小渊惠三刚刚上台,他内阁十三名大巨便忙着参拜靖国神社,校园内的反日情绪空前高涨。
班上的同学们分成了两派——以子凯为首的“愤青”一族,还有以我为首的“保守派”,周蕙芳本是站在子凯那一方的,但终于还是被我的同化。子凯一有空便在班上大肆宣扬着他的“亡日计划”,好像中国的兵权掌握在他的手上,“亡日”是指日可待的事。他所说的,和今日网上流行的“愤青”的话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他组织班上同学们捐款给国家造航母,他说有了航母,把日本围起来,拿下日本就如瓮中捉鳖,于是“愤青”族们便真的开始捐款。他们的这些行为是被我所耻笑的,虽然我知道他们的爱国心不容质疑,但言论和行动却是不可取的。
班主任就靖国神社问题布置了一篇议论文,说第二天语文课上会随机抽人上讲台朗读自己的作文。这个题材几乎就是为子凯量身定做的,他尤其看重,整个晚上都在精心雕琢他的长篇大论,下了晚自习后,他让我帮他修改、润色。
“你写的有什么好改的,没时间。”我敷衍他道,因我在给周蕙芳讲解物理题。
他闷闷不乐回到座位上修改文章,我想他还能写出什么话来?平时听他讲都听腻了,无非就是那些政治色彩浓郁的套话。过了许久,我给周蕙芳讲完了题,不见有子凯的动响,回头看看,教室里仅剩下我和几个女生了。
“怪了,平时都等我,今天怎么一个人先回去了?”我看看时间,已经一点了!于是我和周蕙芳打声招呼便奔出了教室。
一个黑影坐在楼梯上,是子凯!
“怎么了?坐在这里干嘛?”我问。
“你自己知道怎么了。”
我莫名其妙,不耐烦了,骂他道:“你有病呀!”
“我是有病,在这白白等你回去。”
“我又不是没长脚!”
他二话没说,头也不回地走了:“跟她讲题就有时间,给我改作文就没时间!”
第二天他一句话也不说,变了个人似的,吃饭也不与我一起,我心想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做错了,得罪他了?就为昨天晚上的小事?他不会这么小气的,平时什么事都让着我。下午的语文课上。班主任让同学们主动朗读自己的作文,子凯当仁不让,第一个走上讲台,声泪俱下地把日本侵华的种种恶行一一阐述,极其煽情。然后强烈谴责小渊政府不顾世界人民的反对,公然参拜供奉着二战甲级战犯的靖国神社。号召同学一起投身于抗日的洪流中。
“……这是中国人民所不耻的,这是世界爱好和平的人民所不耻的!我们坚决反对以小渊为首的日本奴才政府参拜靖国神社,我们彻底痛恨日本人做出伤害中国人民感情的事!”张子凯边说边用黑板擦用力地敲着讲桌,那模样显然是南京大屠杀中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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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说了句:“抗日教育要从娃娃抓起,我们要时刻不忘抗日,这是我们不可推卸的责任。”
班主任走上讲台:“张子凯同学的慷慨陈词大鼓人心,我相信在座的大部分同学都支持他的观点,有不同意见的同学吗?”
周蕙芳举起手来,迈上讲台,朗读了自己的文章,大抵意思是说要求和平,共发展,当务之急是把经济建设搞好,而不是大肆宣扬抗日运动。
子凯不服气了,站在座位上驳道:“班长的意思就是,不管日本怎么叫嚣,我们都不闻不问,不要理睬他?这好啊!是不是等他他们再一次把大炮运到了中国的东海岸,我们再来跟他理论靖国神社的问题啊?靖国神社里的东条英机,是个战争狂人,小渊参拜他,表示日本现在不承认自己的过错。小日本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就以为咱们是老鼠,怕他。倭寇一直穷兵黩武,一直都没有放弃过侵略过我们国家的念头,从宋朝到明朝再到抗日战争,只要时机成熟,他们无不想吞并中华民族,这是他们骨子里固有的东西。我们还要做临江之麋,至死不悟吗!”
周蕙芳微笑着把我曾讲给她的话复述了一遍:“我们动不动就以地大物博、五千年的历史等字眼来自我安慰,动不动就吆喝着要把小日本灭了。实际上呢?我们还有许多人民生活在贫困线下,当务之急,是要解决全国人民的衣食住行,教育、医疗等迫在眉睫的问题,而不是去打仗,真的和小日本打起来,我知道同学们都不怕死,可是就算咱们赢了,二十年的改革成果就付诸东流了。就为了一个靖国神社,你说有必要这样做吗?”
“当然有必要!鸟为食而亡,人争一口气!我宁可和他拼个你死我活,也不会忍下这口气。当初中国就是这么解放的,就是靠着这口气在朝鲜站场上打跑了美国,那时候经济比现在差多了吧?就是靠着这口气,我们才找回了中华民族的尊严!”
我见周蕙芳不知如何作答,示意她下来,我走上讲台与子凯辩道:“说得好哇,人争一口气,也就是这口气,让慈禧对对八国联军开战,结果又赔钱又割地,知道赔了多少钱吗?赔给美国的钱是总赔款数的百分之七,美国用这百分之七中的四分之一,从俄国买来了阿拉斯加州,知道阿拉斯加多大吗?二十个台湾那么大!知道中国为了这口气赔了多少钱了吧?现在经济好不容易复苏了,现在又要为了这口气,让中国经济倒退吗?如果像张子凯同学说的这样,什么事都可以用武力来解决,到时候我们成为了别人的棋子,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别忘了,一旁的美国虎视眈眈呢。国家领导人最多也只是发表一下声明,说两句什么“强烈谴责”也就罢了,不会真的和他闹,难道国家领导政治头脑还不如你?高手过招,最忌急于求成,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子凯一拍课桌道:“我不急于求成,小日本政府口口声声说着爱好和平,要和中国和平共处,却又干着这些勾当,是这条疯狗急了,它已经开始上窜下跳了,谁都看得出来,它又要出来咬人了。刘斌的意思是现在我们匕首还不锋利,就伸出大腿让这只狗咬,等把匕首磨好了,一刀就可以把它杀死。呵!等你拿刀戳它时,它早把你咬死了! 我可不会做这傻事,它敢咬,我就要用拳头打,不然它会把你当弱者,越来越不把你放在眼里。我们现在疾呼的,不仅仅是反对倭寇参拜靖国神社,而是要找回一个有责任感、有血气的中国人最起码的爱国心和良知。而不像某些人满口的大仁大义,忘了国耻,丢了灵魂,根本不配做中国人!”
听罢子凯的发言,我来劲了,口舌之战,我是从来不服输的:“居安当思危,这个道理我懂,本来这抗日浪潮是一件好事,最起码能证明我们年青一代已经开始觉醒,不像我们的上一辈,唯日是尊,哈日哈得厉害,我知道大家都爱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爱国热情。但结果呢,适得其反,我们只知道在反对的声浪中自我陶醉,觉得自己是一个爱国青年,于是反日成了重之又重的大事,其它什么都可以先放一边,成天搞得家里鸡飞狗跳,如此不分轻重,爱国只会害国。看看朝鲜吧,看看古巴吧,看看七十年代前的中国吧,为什么人民生活清苦?那是因为不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成天搞什么斗争,成天就疑神疑神,好像全世界都要来侵略你。即使人家真的来侵略你,你拿什么抵抗?要打仗,那也是要厚积而薄发,一点家底都没有就去打仗,不是拿全国人民开玩笑么?要打,咱们就打得小日本鬼子一辈子不敢抬起头来看咱们中国人,到时候你到靖国神社里拉泡屎都可以。真的仇和真的爱一样,是记在心里的,不是天天嘴上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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