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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长了,大家发觉伏传根也并不是一个让人讨厌的兵。虽然木讷点,但那是憨直,不会和其他新兵争论活干的多少与得到的多少。连队的光荣榜上从没出现过他的名字,可也从没看他失望与泄气过,每天仍是一样的跟在其他新兵的后面忙着。好象也很少看他有什么情绪,每天总是乐呵呵的在营区穿行,黑脸白牙,到成了连队一道风景。老兵们无聊时会说,黑驴,去把我的鞋子涮了;黑驴,给我买包烟去;黑驴,那个卖东西的老妇女又来找你去给他家女婿了。有时,新兵也会这样叫他。他一点也不恼,而是默默地把老兵吩咐的活做了。
八一会餐那天,连队正在外面驻训。会餐也很简单,泥土堆起的桌子,上面放几盆菜,牙齿啃开酒瓶就开始了。
我到五班桌上敬酒时,班长刘志招呼手下挨个和我喝。我说这样不行,我们玩个数字游戏吧,从10以内一个数字开始,按顺序说下去,碰到带3的和3的倍数的数字不许说出来,只允许说“过”。那时,连队不允许在公开场合划拳,会餐只是生猛地喝两瓶酒,从没有人玩这种游戏。刘志觉得挺好玩的,就兴头十足地让班级全部参预,被抓住的喝一杯。几圈下来,每次都在伏传根那儿停了下来,别人嚷着他喝酒时,他才反映过来。反映过来后,两手夹在两腿之间,来回地搓着,低着头咕哝着:怎么又错了。别人崔他快喝时,他抬起头,一脸痛苦的表情望着班长,哀求着说,班长,我喝不下去了。刘志说,喝,输了就喝,谁让你输的。几杯酒下去,脸终于看到红了,是那种黑里透红。再抓到伏传根时候,刘志把伏传根的杯子拿过去,说,这杯还是我给你喝了吧,傻样,再喝真的就醉了。
刚开始,刘志还是帮着伏传根带酒,后来就是自己被罚了。喝着喝着,刘志不再说汉语“过”,而是和我一样说英语“pass”了。战士们猛笑,刘志还一本正经地说,怕什么,我们大老粗就不能说英语了?再“pass”一次!我笑跌坐在地上起不来。战士们笑着说,班长,是16,不用“pass”的。再往后喝,刘志越发话语不清了。我说,算了算了,就到这吧。伏传根也在一旁不停地说,班长,别喝了,班长,别喝了。刘志说,不行,再喝,大学生欺负我们没文化呀!我还不想“pass”呢!
那晚,刘志喝吐了。我想,这两个吊兵,傻到一起去了,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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