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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28 13:05番外1一上车,暖气迎面扑来。
彦木不禁感慨道,“还是空调好啊!”
语调深情得有些虚假,话百分之百真心,尤其是只有皮没有棉的鞋里,疼痛难忍的双脚被热流环绕的时候。
凌云握住他冻僵的手指,“房间里怎么不装空调?”
看了看他,最后,彦木满脸严肃的说,“怕得空调病。”
“空调病?”凌云失笑,拉他靠着自己汲取暖意。“还空调病呐,是小冰棍吧。”
这次,彦木没有接话。
适应温差后,车内金属和皮具的气味开始蔓延鼻腔,热风的烘蒸越发让人不舒服。
挣扎了一下,他挨近凌云,将口鼻埋入他温暖干净的气息。
“小彦?”
“快开车。”彦木含混不清的说。
凌云摩挲着他的黑发,轻声道,“这种体质,不该到处乱跑。”
“我本来是要在家看电视的。”彦木抬起脸抱怨。
凌云笑起来,“是吗?”
胃中液体上涌,彦木赶紧把脸靠向凌云衣襟,“快走,不然我要吐了。”
车窗外一片银装素裹。虽然是下午三四点,阳光正好,但并不暖和。马路两旁堆着七八公分深的冻雪,不见融化。冷风经过,细屑飞扬,愈迷人眼。
刺骨的严寒里,平日萧条的小城此刻热闹非常,处处欢声笑语,透着喜气。
街面铺天盖地的红,红色的灯笼,红色的条幅,红色的春联,红色的鞭炮以及挤不动的红色人潮。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忙碌,每个角落都是车水马龙。
商场店铺无一例外的呈现令人瞠目的爆满,收款台前排着望不到头的长队。
一年里最重要的日子,除夕了。
小张的家乡离这儿不远,老早订了票,一放假就坐上了回家的班车。
和去年一样,因为二十九三十的火车票太紧张,彦木没能买到,只好一个人在他乡过年。
北方冬天的时候,由于温度过低,有供暖气。南方则常年处于比较高的气温。而不太南,又不太北的地界,尽管冬天的温度基本保持零下十度以上,比起北方零下二三十度要高得多,但因为室内缺乏供暖,这些地方的冬天反而比北方难过,所以在这边工作的东北人倒一个劲的嫌冷。
去年冬天,饱受苦寒的两人就嚷嚷着装空调,可他们俩工资奖金全加起来不过两千多。光是房租差不多就去了一半,哪有余钱消费“高档电器”,只能过过嘴瘾罢了。
这套两居室并不大,但由于没怎么装修,很不保暖。进入腊月,水泥地面和石灰墙令人倍感寒意。小张一走,少了一半热度,更冻得像冰窖一样。
三四斤重的丝绵根本抵挡不了寒气,彦木把厚些的春秋装全盖在被子上,夜里还是冷瑟瑟的。
上午,他去澡堂洗了个热水澡,算给自己扫尘,做了过年的准备。
年前营业的最后一天,浴室里格外挤,人贴着人,几乎转不了身。加上氧气稀薄,一场澡洗下来,比跑了三千米还累。回家爬上床,手指头都懒得动了。
凌云敲门时,他正缩在被窝里,准备啃啃泡面,在床上度过年三十剩下的光阴,顺便迎接新年的钟声。
离开凌云久了,彦木对于凌云的概念已经模糊了。
人毕竟是要应环境而生,所谓天高皇帝远,身处偏僻落魄的小城,周遭人事清贫,都市的光鲜绚丽逐渐褪去,与其相联的事物也随之被淡忘。
彦木从没有想到两年后,凌云会追来,并非他对凌云有什么怀疑,只是通常这时间已足以淡漠任何热情。
就像初次离开父母的大学新生,第一个假期日盼夜盼,数着回家的日子,又有几个大三的学生会如此呢?
感情依然存在,但分开的久了,便没有那般强烈和迫切需要。所以即使思念,即使牵挂,也不再冲动。
其实距离比人们认为的要残酷,而感情冷却需要的时间,比人们想象的要少。
两年已经太长太长。
彦木无法立刻把凌云的出现转换成意识,他的反应还处于混沌阶段,尽管前天就见到了凌云,他倒还没为这事开始烦恼。
进门的刹那,彦木立刻被卷入都市的格调中。
和别的地方一样,城里档次最高的这家星级酒店是富贵的代名词。在这里,丝毫看不出是人均工资不足一千的小城市。
这时,彦木忽然有了清晰的意识,凌云来了。
两年不长,但也不短。
两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人,很多事。然而,也可能一成不变。
走了远远的一程路,却回到当初,并非彦木希望的结果。
“不好吃?”
“啊?”彦木抬头,“什么?”
凌云伸手拨开遮住他眼睛的发丝,“别瞎琢磨了,刚才不是嚷嚷饿吗?”手背不经意的滑过彦木的脸。
彦木一惊,条件反射的向后靠了靠。
中午没吃饭,不到五点,彦木已经饥肠辘辘了。餐厅还没开,好在酒店有很好的客房服务,凌云叫了饭菜到自己住的房间来。
虽然那位漂亮的领班说因为不是吃饭时间,许多菜原料没到,只能简单弄点,但是端进来的菜令彦木真真吓了一跳。
差不多一斤一个的湖蟹满满两大盘着实扎眼。
在这儿两年,彦木曾经无数次听说过本地的特产,清蒸湖蟹,但从来没有亲眼见过。
通常这种特产,本地的老百姓是吃不起的,平民饭馆也很少供应,毕竟八十元以上一斤的生蟹价格已经令大部分人咋舌了,何况煮好的呢。但却为少数规格较高的饭店酒楼必备之菜,主要消费群一般是来游玩的省城和大城市游客以及无需自己掏腰包的人。
隆冬时节,货源匮乏,蟹价翻了三倍不止,现在年关,更是千金难求,彦木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餐桌上见到,而且还是在星级大饭店的豪华套房内。
此刻,彦木的认知终于回归,开始慢慢的记起关于凌云的概念。
身边都是平民,他都忘了世界上还有一类叫做有钱的人。
他吃了筷青菜道,“我差点忘了你多有钱了。”
凌云把剥好壳的蟹放进他碗里,“我看,也差点忘了我吧。”没有责备的语气,却有些无奈的宠溺。
彦木忙道,“哪能呢?”明显底气不足,虚与委蛇。
他环顾一下四周,说,“没想到这儿的饭店也跟大城市一样豪华。”
凌云替他舀汤,道,“这地方人很会做菜,可不适合你。”
“为什么?”彦木将肥厚的蟹腿蘸了醋,放进嘴里。
凌云看着他,说,“味道好却不养人,你瘦多了。”
彦木愣了愣,有些尴尬的笑道,“还不都资本家剥削的嘛。”
凌云微微笑了,然后倾身向前。
温润的感觉,擦过彦木唇角。
彦木拿着蟹壳僵在那儿。
凌云从容的坐回身,道,“嘴边有醋。”
彦木用手背抹了一下唇,弄的一手油。
凌云取纸巾给他,“快吃吧。”
不知怎的,这话听在彦木耳朵里,却有喂肥了猎物好下锅的意思,不禁打了个冷战,连忙用纸巾擦擦手,低头吃饭。
房间里温暖如春,布置得很考究。
为了迎合春节的气氛,在许多细微之处有特别的修饰。墙上挂了中国结,几只小小的红灯笼被系在窗帘的流苏边,一些不起眼的角落看似随意的摆着精巧的吉祥物。虽然没有像外面那般大红大绿的营造喧闹,却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一种含蓄的体贴,显得温雅而舒适,或者这才是中国丢失已久的,真正的传统风格吧。
嚼着鲜美的蟹肉,彦木断断续续的思考,吃了饭,用个什么借口从这里出去。
火已经烧到了眉毛,他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只好能混一时是一时。
吃饱喝足,彦木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遥控器按了几圈,全是千篇一律的除夕“特别节目”。主持人们嗲声嗲气的左一个恭喜发财,又一个祝你走运,看得让人泛腻。
凌云在他身边沉默的坐着,没有说话。
乏味的看着屏幕,彦木心里计算着时间。估摸吃完饭也过了半个多钟头,他站起身,踱到窗前。
日落时分,街上仍旧如火如荼的忙碌和欢腾,反衬得这一室冷清。
斟酌了一会儿词句,彦木开口道,“你……来得及上飞机吗?”
“什么?”凌云调头问。
彦木转过身,“现在都五点了,再不走恐怕会误机,机场离这边挺远的。”
凌云坐着没动,“误机?”
“是啊,”彦木拨了拨灯笼的结绳,道,“新闻不是说机场爆满,要提前几个小时进候机大厅才行。”
凌云笑了,“你还挺细心。”
彦木道,“我是怕你万一赶不上飞机,在宾馆过年就惨了。”
“那你呢?”凌云问,“打算怎么过年?”
彦木对着小灯笼吹了口气,想了想,道,“看春节晚会。”
凌云朗声大笑。
他走到他面前,伸手环住他的腰,“乖宝宝。”唇几乎贴上他的。
久违的亲密让彦木有些不适,他尽量在两人之间保持空隙,“你几点的票?”
“我没买票。”凌云悠闲的说。
“啊?”彦木一愣,“那你打算怎么回去,开车的话,今天也到不了家啊?”彦木想不透。
“谁说我今天要回去?”凌云抱住他的肩背,让两人靠近。
“你不回去?”彦木奇怪道,根据以往的经验,无论怎样,在重要的节假日,凌云是肯定回家的,就算他特地来见自己,也应该不会不回家过团圆夜。
凌云笑道,“你不是也没回去吗?”
“我不是没办法吗?”彦木道。
凌云揽他入怀,“小彦,你想回家吗?”
“当然想了。”彦木道。
“那过几天,我陪你回家。”凌云说。
彦木顿住了,“你说什么?”
凌云看着他道,“我们还没一起过过年,今年我们一起过。”
彦木有些反应不过来,“那……那你家里……”
“够热闹的了,不少我一个。”凌云说。
这却是彦木没想到的,在他和凌云“同居”的几年里,凌云对家人一向很重视,黄金周,中秋节之类的都是要回家的,更别说春节了。
一时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隔了两年,总是有些生疏,随便过问人家的私事,未免唐突。
凌云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小彦,你过得好吗?”
“还不……”彦木想说还不错,突然觉得欠妥,连忙改口道,“马马虎虎,凑合着过呗。”
“小骗子,”颈侧的男人似乎笑了,气息吹拂着彦木的耳膜,仿佛有些无奈的,叹息一般的低沉嗓音好像要穿透人心,“你倒自在。”
被人家识破,彦木也就不好再装了。这两年当然是彦木最消遥自在的两年。工作前,没有经济能力,凡事受制于人。工作了,却又是那般情形。离开凌云,一个人来到这里后,对于胸无大志,得过且过的彦木来说,就如小鸟脱笼,不可能觉得不好。
“小彦,”男人的声音很低,“你知不知道,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半晌,却没有说下去。
他抱得很紧,彦木没法脱离他的臂膀。
努力了一会儿,彦木侧过视线去看。
靠着他肩头的,是一张安稳的睡脸。
不是说好要走也在很久以后这长长的孤独你让我忍受等你我已等得太久太久想你思念已经泛滥成河找你从那春寻到今秋见你有千万的话在心口重逢时哪一句先开头此刻握你的手我挚爱的我累了为来时这一路的离愁番外2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彦木试着挪动肩上的人,没有成功。
这种姿势实在很累,也很重。
想叫醒他,终究还是没有叫。
电视里,伴着锣鼓鞭炮的喧嚣,主持人依旧不厌其烦的絮叨,让室内更显得寂寞和沉静。
倚着窗台,感受颈项处均匀有力的脉动,彦木有些昏昏欲睡。
偏头看了一下男人的睡脸。再见面以来,他还没有仔细打量过他。
好像瘦了些,却没添什么岁月的痕迹,看来他们家的遗传基因真的不错。
只是,这淡淡的忧郁气质是以前就有的吗?印象中这人是和忧愁沾不上边的,怎会在梦里都如此的……
一睁眼,凌云的脸就在面前,“醒了?”他笑道。
“我睡着了?”被窝暖和舒服,让人不想起。
看来是自己睡着了,被凌云抬上来的。
很久没和别人同床,不适应有人睡在旁边,彦木下意识的把距离拉开。
凌云贴近他,额抵着额,“睡得好吗?”呼吸与他的相缠。
“还好,”彦木翻身平躺,“现在几点了?”
“九点多吧。”
下了床,望望窗外,已是万家灯火的黑幕了。隐约听得见烟花升空的哨响,接着就会有一刹那的缤纷照亮整个天际。
“我回去了。”彦木伸手去取外衣,却被凌云从身后拥入怀中。
挣扎了一下,换来更深的桎梏,只好随他了。
很久,凌云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他。
在吹得人发烫的空调热风里,男人灼热的气息让彦木很不舒服,“再抱下去,我真的要中暑了。”企图拉开男人环在自己腰上的强壮手臂,却反而使自己的手也落入了男人的手中。
又静默了半晌,凌云忽然道,“小彦,我保证不会涉及你家人,不会再有第二次。”
彦木愣了愣,“你……你和你爸爸……吵架了?”
“没有。”凌云道。
彦木沉默了。
九流的言情剧,但他是主角。
“小彦,我们回家吧。”凌云在他耳畔轻声说。
彦木将溢到嘴边的叹息咽了回去,“我……要是不同意呢?”
凌云笑了起来,“你说呢?”
彦木突然很愤怒,“你怎么能这样!好好的日子非不让人过!”
凌云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将他转过身来面对自己,低头看着他,“小彦,你不在,我过得很不好。”
四目相视,这一次,彦木清楚的看到了男人眼中的沉郁。
“你……”彦木别开脸,“难道我一辈子就这样了?”
“不好吗?”凌云问。
“当然不好了!”彦木转回头,忿忿不平的道,“我连婚都没结呢!”
“你想结婚吗?”凌云抱他,“小彦?”
彦木倒还没想过,只是随口说说罢了,被这样问,他语塞了一下,才道,“我要是老不结婚,我家里人也会奇怪的,再说,以后,不就成了孤寡老人吗?”
凌云大大的笑了出来,“难得你想得这么远,”在他的额上一吻,“小傻瓜,你不是有我吗?”
彦木看看他,“你当然没什么可担心的,老婆孩子都有了。”
“别瞎说了,”彦木想从他怀里挣脱。
“我什么时候瞎说过?”凌云将他拉了回来,“我现在就找律师。”
“哪个律师能办这种结婚手续?”彦木随口道,“你以为这儿美国啊!”
“不是,”凌云认真的对他道,“办离婚手续。”
彦木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的张着嘴。回过神,才道,“你疯了,大年夜离婚!”
凌云看着他,放慢语调道,“小彦,以前我把你宠坏了,没让你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以后我会注意改正。”
温柔的眼神,话里却是不容置疑的冷酷,没有一点戏谑的意味。
彦木不禁有些发怔。
确实,这个男人做得到。
勉强笑了两下,彦木道,“离婚是大事,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凌云抬手轻柔的理了理他的头发,“那么你的态度呢?”目光咄咄的逼视。
彦木觉得头又开始晕起来,胃也空得发疼,毕竟离那顿螃蟹大餐已经有好几个小时了,而虾蟹一类的东西一向很容易肚饿。
“不管怎样,也没必要离婚吧,而且你和你太太感情那么好,新年大节何必闹得人心惶惶的……”七七八八,也不知哪句是重点,看看凌云没什么反应,彦木又道,“再说以前不也没离婚吗?父母离婚,伤害最大的还是小孩……”
等彦木发现自己正在复述电视上婚姻专家们的讲义时,凌云已经笑倒在他的肩上。
“小彦,”渐息的笑意中,凌云在他的耳际轻叹一般的道,“你总以为只要我不离婚,你就还有希望是不是?”
一针见血,彦木总是本能的就对凌云解除婚姻表示反对,除了良心之类的因素,多半就在于此。
被人家道破,彦木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凌云抱紧他,“我真应该把你捆起来。”
彦木在他怀里闷闷道,“如果……我真不同意,你能……”
“不能!”凌云很干脆的断了他的妄想。
彦木不说话了。
有一两秒的宁静,凌云低声道,“小彦,在我身边不好吗?”
不好吗?
衣食无虞,有温暖干净的怀抱可依靠,对于没什么才能,做不到圆滑势利的彦木而言,应该是最好的。
现在这样,勉强维持自己糊口的自由逍遥,说到底只是一时安逸,长久不了。
其实究竟哪一种生活方式才是对的好的,彦木也分不清楚。而抛却所有金钱权利等级的外在因素,如果凌云没有结婚,如果这事与其他人都无关,如果要找一个在一起过日子的人,凌云不能算不好,也没有更好的了。
窗外的礼炮此起彼伏的响,除夕夜总是这样,越到天晚,越热闹。
彦木推了推凌云结实的胸膛,“松松手,一直这样不累啊?”
没有得到回应。
过了一会儿,凌云道,“我怕一松手,你就跑了。”声音里有不容错听的沉郁。
彦木抬头看了看他。
他错了,凌云伤得比他想象的重。
“我又累又饿,跑不动了。”叹了一口气,彦木说。
凌云抬起他的下巴,“真的?”
“还能上哪儿?”彦木拿开他的手,“我又没有红楼白楼。”
凌云笑了,“你想去外国吗?那我们也学人家来个春节海外游,想到哪里?”
彦木看看他,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窗外依旧是沉沉夜色,灯火闪耀。
外国,比这儿好吗?或者所谓阶级统治的工具本来就都是一样的东西?
“怎么不说话?”凌云问。
彦木摸摸干瘪的胃,坐到沙发里,“我快饿晕了,餐厅早关门了吧?”
凌云挨着他坐下,“没关系,我叫他们准备了年夜饭。”说着,去拨电话。
看他打完电话,彦木手撑着头道,“有人养也不错,什么时候都饿不着。”
凌云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这是夸奖吗?”
“你是哪国人呐?听不懂中国话啊?”彦木拿起遥控器开电视,“是自暴自弃。”
凌云破坏气氛的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渐止,抚摸彦木头发的手指开始游移,勾勒过耳廓,脸庞,肩颈,滑向腰侧,伴随着从眉梢一路往下的轻吻。
“小彦,”喑哑强抑的声音,炙热不稳的气息显示着某种忍耐的逐渐失控。
手臂环得太紧,彦木无法从他怀中挣脱。
“凌云……”
“什么……”唇试探般的,浅浅覆上他的。
在口舌彻底沦陷前,彦木撇开脸,“我要看春节晚会。”吻落在面颊。
停顿了两拍,“你喜欢春节晚会?”男人在耳边问。
“嗯。”彦木说。
凌云直起身,看他,“每年都看?”
彦木点头。
凌云望向电视屏幕。
“前面都没看到,不知道明天重不重播。”彦木说。
凌云搂着他肩道,“你每年都从头看到尾?”
“是啊,”彦木道,“看了春节晚会,就觉得过了年了。”
凌云笑道,“都说一年比一年糟,你倒特别,喜欢哪个笑星吗?”
彦木把电视机声音稍微调高,“也不是,只是看春晚的时候,有所有人都在一起过年的感觉。”
凌云愣了一下,轻刮他的鼻梁,“小鬼!”
他没有再“动手动脚”,两人安静的看电视直播。
节目比去年更糟,无论歌舞还是相声小品,都有些冷场,让看的人替演员感到尴尬,只有主持人宣读“海内外贺电”时,还热和点。
“小彦,”凌云将头靠着彦木的额际,“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嗯。”
屋外忽然骚动了起来,无数烟花在夜幕中次第绽放,密集的礼炮声不绝于耳,响彻夜空。
“没到零点,怎么就这么热闹?”凌云问。
彦木道,“这儿每年都是这个时候就开始庆祝,一直到凌晨两点,去年就是这样。”
他伸展一**体,道,“这里的人都是急性子,幸好地方小,没有禁放。不过等我们的年夜饭来了,就成陈年旧饭了。”
凌云笑了,在他额上一吻,“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彦木道。
窗外,几如白昼。离零点的钟声还早,却也没什么要紧,这是人们自己的节日,早一些,晚一些,都随各人的意,只要幸福就好。
庆祝新年,也祝愿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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