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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书泓收下了那一束花,捧在手里向我点头。
“现在,林鼎荫先生,你愿意和郭书泓先生结为连理,和他相守一辈子,无论他遇到任何困难,都无怨无悔地陪伴着他吗?”我觉得自己俨然像是一位牧师。
那个男人转过头看着郭书泓,坚定定说:“我愿意。”
我也转头看着郭书泓问:“郭书泓先生,你愿意和林鼎荫先生结为连理,和他相守一辈子,无论他遇到任何困难,都无怨无悔地陪伴着他吗?”
“我愿意。”他捧着那束花,用力地点着头回答。
“在场有其他人反对这两位新人结为连理的吗?”我故意模仿电影情节地左右环顾了一番,护理长强忍着笑,轻轻地摇着头。
“这样子的话,请两位新人交换戒指。”我也微笑地看着大家。
郭书泓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戒指,那是先前一直戴在手上的银戒指,听他说是他考上大学时,父亲送给他的贺礼。
男人伸出左手,让郭书泓将银戒指套在他的中指上。
接着,那个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小盒子,是一个红色的绒布盒,他一打开,我们都看见里面有一个闪闪发亮的金戒指,上面镶着一架小小的飞机。
“啊……”喜欢飞机的郭书泓看见了,惊欢地发出了声音,眼角也微微地湿润。
那个男人执起他的手,把戒指也套进他的中指,这一刻,郭书泓终于忍不住哭了,眼泪从他的两腮划落到下巴,又滴在他的白色西装上。
我正想掏出手帕递给郭书泓,护理长却伸手制止了我的动作,我会心地一笑,看着那个男人用手背擦去郭书泓脸上的泪痕,我心里也充满了感动,于是低声地告诉他们:“我宣布你们正式结为连理,现在新郎可以献吻了。”
男人用感激的眼神向我示意,然后弯下身去,吻着郭书泓还残留一滴泪水的双唇。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两个男人接吻的画面,竟然也是一种幸福与美的场景,我和护理长相视而笑,不动声色地离开C709病房,为他们关上了门。一个月后,我记得是午后时分吧!懒洋洋的我独自走到后花园散步,远远地,看见一个戴着红色鸭舌帽的年轻人坐在秋千上,旁边的秋千上也有一个男人,是一个身材较为壮硕的汉子,站在秋千踏板上面,两个人轻盈地前后交错摆荡着。
我再向前走近几步,看出来是郭书泓和那个男人。我没有惊动他们,只是站在花架下欣赏他们脸上的笑容。
一阵风吹来,郭书泓头上的帽子被吹落了,向我的方向滚来。
我正要低头捡起那顶鸭舌帽,去听见郭书泓嘻嘻哈哈的笑声,一抬头,看见他头上已经长出短短的黑发,依然瘦弱的他,大声笑着抚摸自己青青刺刺的头皮,那个男人也笑了,跳下秋千拥抱着他。放眼望去,枯黄的草地和班驳的秋千架,是冬季里典型的萧瑟。
可是,我永远记得那顶红色鸭舌帽,还有,在凛凛寒风中,努力地开出一片灿烂的,圣诞红。(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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