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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第二天两个小伙子陪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太太满街转悠。
“李质朴你是不是还吃奶的小孩?怎么老说你妈你妈的?”
“你骂谁呢?”李质朴在工地干了两年了,虽然个头没长多少,肤色还是过于苍白,却养出了说一不二的个性,还有一身精健的肌肉,力气又大了不少,加上连简可以纵容袒护,简直成了工地一霸。
连简只好赔着笑表示歉意,一边进行孜孜不倦地诱惑:“质朴,去下大河游泳去!”
“人多,脏。”
“我告诉你一个地方,很干净,而且没人知道……”
“那要是淹了水怎么办?”
连简心说你淹晕了正合我意,面上却信誓旦旦地保证:“有我呢,我五岁就开始学游泳了。”
结果下了班连简拉着李质朴兴冲冲赶去那个小水湾,却看见工地上几个老大哥赤膊站在水里耍的正欢。
连简当即黑了脸:“李质朴,你故意的?”
李质朴低头装可怜,黑黑的眼睛仿佛在雨天打湿了一般:“我,我怕我们俩要是同时掉下去,没人救我们嘛。”
连简每每被李质朴有意无意地装傻充愣气的七窍生烟,咬牙切齿地在李质朴以后要受的罪上多加上一重,面上却还是忍着,直忍到每次见到李质朴时眼里都是玉体横陈的春宫。
湿湿柔柔的春天里,连简上火上的牙龈出血,眼睛都是红的。
到了这一年夏天,前一个工地的活基本结束,虽说拿工钱时又受了气,好在他和连简都有大哥带着,打打闹闹地就过去了。
年轻,有什么坎儿过不去。
这天连简又大清早杀到李质朴家门口,隔着灰暗的木门叫他的名字,木门吱呀一响,连简笑脸迎上去,陡然僵了一下,依旧笑得欢实:“阿姨,出去啊?”
李妈妈穿着单衣单裤,身材瘦削娇小,走路时仿佛踩着莲台,透出清苦的风韵来。只是她神情太过枯冷,也许因为长年守寡,所以看着儿子和儿子的朋友的眼神,更透出诡异的阴沉,仿佛她看你时就变成了一双扁平的眼睛贴在脑后,时时刻刻看着你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连简又因为对李质朴“图谋不轨”所以更添了一层恐惧,此时恭谨异常。
“小连啊,来找质朴?”李妈妈眼皮掀起一半,看了连简一眼。
连简抖了一下,幸而初夏穿的衣服宽松,看不出来只当是风吹皱了衣衫:“嗯,我们工头让我领质朴去工地。”
说起工作,李妈妈的神色里透出一丝和缓来,冲连简点了点头,嘴角抿起淡淡笑意:“听质朴说,你平时挺关照他的。”
连简硬着头皮笑笑。
“进去吧,质朴今天有点感冒,你们吃了午饭再去吧,开工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李妈妈挎着菜篮子,慢慢地走了。
连简拧着眉毛瞪着她的背影渐渐远了,才反手推门进去,脸上霎时换了一副老猫偷着腥的得意表情——李质朴,我今天再不吃你,更待何时!
小院子里荫荫凉凉,水泥地上泼了水,空气润泽清新。连简熟门熟路地摸进李质朴的房间,一眼看见李质朴躺在床上,脸上却没什么病容,浑如睡熟了一般。
“好啊,小混蛋,偷懒偷得好啊。”连简嘿嘿笑着,脱了外衣,揭开被子躺在李质朴身边,把李质朴挤得紧贴着墙,“这可是你自找的,小爷我可是盼了几年才盼到今天的。”说完翻身扑上去。
三天后,李质朴跟着鼻青脸肿的连简到了工地,两人再不说一句话,分头干活。只是李质朴的背影里,似乎更多了一丝倔强和执拗,轮到吃饭时也是远远站着看连简盛了饭出来才进去吃,其余时间根本当连简是透明。
这天晚上,李质朴拍了拍口袋,和饭后出去找乐子的几位大哥,拐进了小胡同。
连简瞪着一双乌青的眼睛,只觉得天地倒错,仿佛那天被压在下面的是自己,浑身无力,手脚酸软。
又一周后,李质朴领着一个漂亮的小媳妇儿进了家门:“妈,这是如芬。”
在李妈妈质疑吃惊的目光里,李质朴微红着一张脸解释:“我,我女朋友。”
连简则于两个月后李质朴婚礼当夜,踏上了南下的列车,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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