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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老了，老的发福了
妈妈老了，老的乌发泛黄
干爸老了，老的骨感
干妈老了，老的皱纹遮脸
宋阿姨老了，龙钟已现
小娟姐，已经是资深美人了……
启梦，我起的名字，我要启开的是什么梦我现在都不知道，时过梦迁，事过梦迁，那梦已经不是我原来的梦了，既然，梦已去梦已醒，何必再去苦苦刻画那伤心的痛呢。
我也会老，会很快的老，那梦已经越长越高，我们就在梦的成长里慢慢变老吧。
终于回来了，儿子，她多久没叫过儿子了，儿子两字已经生涩，我的妈妈，那还是两年前短短的北京之旅，我孤傲的拒绝着他们一个一个思儿的电话，我拒绝他们的一切……妈妈的泪水洒在我和向东连起的怀抱，我和向东的手，两代人的手同时扶着妈妈越发单细的肩，让她哭泣。终于同时看见你们哥俩了，你们是怎么了，你们想让我们早死啊，我们看不见你们，我们不能这么走啊，干妈的涕泣如悲如哀，她捶打着小哥的胸膛，那是恨，是母亲的思念，你们俩怎么了，你们不见面让我们和你们一样谁也见不着，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是盼我们早死啊……。爸爸想过来拥抱的冲动，老来的含蓄他克制着，他也知道他再也没有拥抱我的机会了，中国人封建的礼教还在延续，那该死的孔孟之道隔绝了多少亲情的共融，摧残着几千年来中国人的精神情感，可是娼婊贼盗不绝，还他妈的礼仪之邦。干爸的眼睛是满满的歉疚，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知道的自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宋阿姨披荆斩棘打开一条血路，我的乖乖啊，可想死我了，你再不回来就看不见我了，你们是回来给我送终的吧……
喜极而泣乐极而悲
当初离家的脚步未曾想过回家的路走了这么多年，多少的梦里我不止一次的问，为什么回家的路这么沉，还需要经过多少的伤痛才能打开这回家的门。
我抱着向东挨着小哥坐在两个妈妈的中间，宋阿姨坐在我们的面前，向东像是被惊吓的小猴子，双手紧紧勾住我的脖子，惊恐的环顾四周，我那脖子是他救命的稻草，躲避着一双双他以为要抢走他的邪手，那忧郁更加忧郁，忧郁还参夹着恐惧，和我小时候守候回家的爷爷一样。来让奶奶抱抱，我的乖孙子，向东扭过头的行动谢绝了，但是他没注意这面也有个奶奶早已张开怀抱守株待兔的等在那里，他好像叹了口气，倔强的把头躲进我的衣领，怎么和我一小一模一样，是我灵魂附体……，两个爸爸在那里比试着抽烟，启梦站在他妈妈的胸前，个头已经和他妈妈齐眉，……缺少一点什么，我看看小哥，小哥也看着我，我看不清也分不清原来我的梦里还有这样天长地久的思念，我们应该拥有的这样来之不易，悲和喜就是这样交加的，我伸出另外一只臂抱住了小哥，小哥用他更大的臂膀抱住了我和向东，我们的儿子，哥，嗯，我们回家了。是啊小弟我们回家了。我们回家了……你们回家了，你们终于回家了……
这是巳龙，我的同事，现在调到哈尔滨了……巳龙按照邵华的礼单分发着每一件礼物，女人的优点就是比男人多琢磨琐事。真好，谢谢我的儿媳妇。怎么没一起回来。什么时候结婚啊，我还能赶上吗？儿媳妇就是会买东西。我那乖乖的媳妇还知道我。弟妹不简单啊。谢谢舅妈……我迷茫的看着他们，看着他们的嘴，看着他们的声音，我忘记了什么时候这样看过他们……礼物缺了，少了一件礼物，受惊的向东没有礼物，他更是用惊恐的眼光拉着他的身体探出我的怀抱，看着巳龙已经分光了的手，嘴已经张开就要……给一盒北京传统的糕点，那不知道是哪个嫂子买的，现在却是让向东破涕为笑的满足，谢谢你巳龙。
……
哎呀，我的乖乖啊你们是不是还没吃饭，你看我……小娟快来帮我……
阿姨，不用了，一会C主任就送来了，巳龙很平常的说着，他似乎对这个过程早有准备，不知道他回家将是什么样的经历。
人太多，说的也太多，我不知道怎么写了，还是写到哪算那吧。
说话间，C主任送来了丰盛的家宴，我们履行完客套的程序送走了他，开始进入我们的家庭幸福。
爸爸坐在主位，他的左面是干爸，这表明随着老年化进程的发展，他们的地位明显的提高，不知道是不是有我们回来的因素，或者是现在家庭注意男人在家庭中的特性，我在右边挨着爸爸，当然怀里还抱着我的儿子，他现在还需要保护，每双伸过来的手都是对他的恐吓，小哥的也不行，可见他来到这个世界前带着多重对我依赖的情怀，尽管他还贪婪的吃着酥皮的北京糕点。上我这来，让我抱着你，你得听我的话，我是你哥哥，你是我弟弟，你就得听我的，来快下来，让舅舅他们喝酒。向东还是有点害怕的犹豫，好像那哥哥的名词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是他的什么渴望，虽然他留恋的看了看我，还是顺从的扑向了哥哥的怀抱，叫了一声哥，叫得有些怯怯的害羞，还有些甜蜜，还有些安全……我看着启梦娴熟的抱走向东，我怎么那么熟悉，是谁这样了，和谁这么相像，我在小哥和巳龙的身上寻找，小哥和巳龙也在注视着他们，他们的目光被我的目光拉回，小哥仿佛在对我说，小弟，我还是你哥哥……巳龙在说，你要坚强，这个时候你要比我想象的更加坚强……原来全桌的人多在注视着他们，都用心的说着什么。唉看看他们小哥俩就想起了你们俩，干爸说着掩去了流出的老泪。霎时哭声四起……
来儿子们，
爸爸坚强的停止哽咽，举起了酒杯
我们终于团圆了。声音又恢复了往昔的洪亮
团圆的酒杯撞得有力喝的无语，如梗入喉焚烧心肺，这团圆的酒桌好比深秋的大树，上面残留的几片叶子是桌上的酒菜，而根下围绕的落叶就是这团聚的亲人，他们被秋风舞弄着或静或动或起或落的身体是他们一片一片对根的情思。
没有人有勇气再去斟满那一圈空了的酒杯……是巳龙，也只有他，也必须是他，剧情就安排他这么一个角色……还要我必须配上画外音，不然这团圆的酒就会折了人的寿命……
我需要转移一下话题，不要让这团聚过于压抑……
一生中能有几个这样的日子，一生中能有几次这样的夜晚
干爸，
我记不清我有多久没叫了，好像我的舌头突然变大
明哥呢，我想起进屋时缺少了什么
随着我的询问，我看着干爸干妈小娟姐……所有人的表情，最后落在了启梦的脸上，那欲言又止的幼稚，还是拗不过我的威严，因为启梦的名字是我起的，他在肚子里就知道我的存在，我我爸在家呢……喃喃的话语表不尽的情怀，我掏出电话，没有明哥不叫团圆，大家都在等待电话里呼叫音的停止，我看见干妈眼里仿佛升起一个什么希望……你好…明哥…小弟？…是我，我在家呢…我马上过去……看着我手里的电话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这个家庭卡我一直都是飞行模式，不知道什么让它恢复了正常，我还得打一个，必须打一个，他必须来参加我们的团聚，他也一定会来，哪怕是天上下着刀子……大军哥…是小弟！…是我…那里暴跳如雷……
等待什么都是漫长的，
巳龙举起了杯，还需要他，情节还需要他打破等待的沉默……
小哥在想什么，我不停的问自己，不停的打量他，他听见了我亲情无限的叫着大军哥，他是不是想起了青春的日记，还有他临别的重托，他是在有意无意的躲避，一如我们分别前夜的酒席……
明哥是急切的走进了屋子，他已失去那往日的风流倜傥，高兴的拉着我的手，你终于回来了小弟，满含真情的泪水，不忘拍了拍小哥的肩膀，那有一个差异，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差异，我们都是他的弟弟，小哥还是他的亲弟弟……没等入座，门是被大军踹开的，他火箭发射的进来，我被火箭的冲击掀起，被火箭的气浪包围，你还是我小弟吗，我还是你哥吗，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哥吗？我真想揍你一顿，我在他的怀抱里抡转着，泪水和我们一起抡转……他的咆哮终于被他强悍的泪控制，放线长流……大军…小丰…大河上下顿时滔滔，卷起千堆雪，激起万重浪……我们紧紧相抱，这一抱，地动山摇天塌地陷……这一抱，侠骨柔肠忠肝义胆……这一抱，日月情怀生死相惜……三个人三双手六只眼六道泪汇合在一起……小弟你没变，还是那样，眼神更加让人爱怜，你怎么不托生成女的，哥经常做梦娶你啊……小丰你怎么老了，头发都白的这么多了，我们才三十啊……小丰，大军哥拉着我的手又拉起小哥的手，把我们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小丰，我没辜负你的托付，当年把小弟照顾的很好，早就应该还给你……
我们忽视了所有的人，但是我们没有忽视所有人的眼泪，他们的眼泪被我们喧嚣的在他们的脸上盘旋。重新落座，大军举起杯，老爸老妈咱们不是做梦吧，不是做梦咱们干一杯……老爸老妈咱们为今天的团聚，不为他们给你们的天伦之乐再干一杯……是啊，天伦的团聚，是我们给的天伦的团聚，怎么是我们给的，应该是我们给的，我们应当早就给的天伦之爱，为什么才来啊，谁之过？谁之罪？酒啊泪啊泪啊酒啊……经过岁月累积的坚冰被团聚的热情融化，喘急的河道趋于平缓。这也是爱，说也说不清楚，这就是爱，斩也斩不断的执着。
小弟这些年你过的好吗？大军哥的声音怎么象现在的巳龙，难道我们真的似曾相识吗？他的眼睛里也有着和巳龙一样真诚的探寻，我以前是不是把大军哥的形象附着在巳龙的身上，他们是不是有着某种关联？他问的正是大家所需的，我就成了聚光灯的焦点，我逃避了大军哥的渴求，看着巳龙，你们不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和兄弟说的，不能告诉朋友的，不会对爱人倾诉的更不可以和亲人提及的。我很好，一直都很好，就是太忙，太累，一年到头什么假期都没有，但是我比我哥过的潇洒……就这样我撒着弥天的谎言，轻易的扭转了众人的灯头照向了小哥，他的故事也是大家同样要求的，巳龙的目光里又一次流露出几许的钦佩也不乏几许的失望，别着急，我的朋友分手前我会给你个满意的交代。
我那年先去了深圳……小哥及其平淡的娓娓道来，他轻易的掩饰去了他漂泊的心酸，流浪的孤独，不似那时和我的诉说，虽然已经久远我毕竟有过真情，除此之外，作为男人他绝不示弱，有苦自己咽，有难自己抗，当人们只是关心你飞的够不够高，飞的够不够好的时候，却忽视了你飞的累不累。……直到前几天小弟去，给我讲了一个三生石上缘定三生的故事，感触很深，我才知道对不起很多人。来爸，我敬你一杯，举起杯的余光扫过我，我也端起了杯，大军哥、巳龙、明哥、都端起了杯。……昨天我无意中看了一部书，是林采宜的《肆无忌惮》，里面有一段写的特别好，也是关于石头，她是这样说的——许多年后，石头还是石头，石头上承诺的感情却像一片秋天的叶子，在风中枯萎、飘零，渐渐化为尘土，才知道世界上最不可挽回的不是爱恨情仇，而是不知不觉的疏远。疏远是无疾而终的消逝，我们因缘得以际会，却因为生活而飘向不同的地方。今天我将这段话说给你们，我未曾忘记的并依旧珍藏在我内心直到永远的愧疚和对你们的爱。干杯……
哥啊，你想让我现在为你失声痛哭吗，你这样折磨你自己，无形中更是在折磨我，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你也不是从前的你了，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我们当初的牵手就是一个美丽的错误，换来今天一身的伤痕，你现在是要我恨你吗，你才会好受吗，人们都说，爱之深，恨之切。对于你，我永远都恨不起来，我现在需要的就是你的继续疏远，就是你说的疏远的无疾而终，我已阐明三生石的等待，来生做一回你真正的弟弟，唉我们怎么了，我和我爱人说过永远不去轮回，不来这个繁花过后没有梦的人间，怎么又答应小哥去那轮回的等待，我怎么了，我这是欺骗，我在欺骗谁，是小哥？不是，我真的想做一回他的亲弟弟，是小龙，更不是，那里有我真正爱人的爱，哥啊你到底要干什么，所有的错不能你一个人背啊，我的哥啊……
小哥和着酒的眼泪，每一滴都打在每个人的心上，可是打的意思绝不一样。……走了很长的时间，发现有好多的事情都不是我们可以预料到的。这是一个多元变化的世界，这是一个不允许你在某个问题上花太多精力的社会，但是，我现在明白了，是小弟缘定三生的故事，让我知道最应该珍惜的最不应该遗忘的就是缘分衍生的感情，我今天就是回来还给你们我欠你们的亲情，我们家应该享受的天伦之乐，值得庆幸的是我们都回头了，虽然我们回来的晚了一些，但是，爸妈，我们永远是你们的孩子，你们也永远会原谅你们的孩子，……说着又举起了杯，对不起，爸、妈，对不起——小弟接受我的忏悔吧，……干杯……
那声对不起更是意味的深的长，酒醉了不是醉，心醉了会醉一辈子
这迟到的天伦享乐感染着每个人，包括那孩子，四岁的向东甜甜的睡在十岁启梦的怀抱，启梦用他不大的身躯守护着他与生俱来的职责，哥哥对弟弟的执着，那是什么，是我和小哥未了的情缘再现，是我们未了的梦的载体，他们在三生石上注定，不知道他们的梦能维持多久，是不是美好，希望他们千万不要超越情感的禁区，我只有祈祷，我只有祝愿……
大军和我分别了七年如同我分别的家，他四年大学毕业去了中学教体育，孩子也四岁了，是个小女孩，妻子是他的同事，很幸福，小坤哥大学毕业去了日本，玉超哥去了西藏，真的天各一方……
明哥，已经下岗，他的厅长由于种种原因牵扯了他，在后面的回忆里有详细的说明。
小娟，我现在叫姐了，你们听见开门叫我舅舅的声音，对，那就是明哥的儿子，为什么叫我舅舅，我不知道也不敢问，因为他们已经离婚多年，我想对那些爱过了有过结晶爱情又在法庭分手的冤家们说，你们肯定在分手之后都回过头，问过自己，你们没爱过吗，回答是肯定的，那为什么到了今天不可挽回的地步，就是你们还是爱着彼此，只不过爱的更深更熟悉了，物极必反，就变成恨了，恨也是爱的代名词，你越恨他说明你越是忘不了他，你忘不了他你就是还惦记他，就是还爱着他，你们不需要谁的劝说，不用检讨或埋怨谁的过错，什么谁怎么这么的谁不负什么什么责任的，谁对不起谁谁伤害了谁……别计较了，你累他也累，你伤他更伤，你们只需要坐在三生石上好好休息休息，休息休息听一听那山谷里缘定三生的亘古流传，然后你们相互注视一会儿，什么都不要说，紧紧的拥抱一下，不需要什么激情不需要什么热吻，你们再放开对方，看看什么反应，你们是不是会默默的拉起手，不会再回头，一直走向地老天荒呢？
尽管我的情感伤痕累累残破不全，今天是团聚，我不希望看见我的亲人再有我的痛苦，我太知道那苦的味道，你们就别再牵强的品尝了。我起身从启梦的怀里抱过我的儿子，把他郑重的交给了干妈，那是孩子的奶奶，孩子活生生的祖宗，她的渴望是对两代人的渴望，她抱着孙子的感觉一定会让她想起当年怀抱儿子的幸福时光，别让她的回忆过于苍凉，她老了的身体再也承担不起痛苦的分量。我拉过启梦坐在我的腿上，拿起酒杯，来喝一口，是我的威严吗，不知道，我想那时我把酒杯递到谁的嘴边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哪怕是毒药，启梦以前一定喝过白酒，不象我初次喷呛，真多余预备抚拍他后背的手，启梦，嗯，从现在开始不许再和我叫舅舅。他才十岁肯定发蒙，我问你，你妈妈是不是叫他们爸爸妈妈？是。你爸爸是不是也叫他们爸爸妈妈？是。我指着干爸干妈，你是不是叫他们爷爷奶奶？是。我是不是叫他们爸爸妈妈？是！为什么？因为你们都是他们的孩子。对我们都是他们的儿子，所以你就不能管我叫舅舅。……？因为舅舅是别人家的儿子。启梦云里雾里琢磨着我的理论……那你说你应该叫我……？叔…叔。哎，我就是你叔叔，是你的亲叔叔，是你叔叔的亲弟弟。我又指着小哥，让小哥的眉头拧了又拧，我感觉了很痛，可怜的启梦就在云里雾里继续的扑腾，别再难为孩子了，我要给他一个长久以来的梦想……。
启梦你听过牛郎织女的故事吗？听过。你知道他们是怎么相会吗？知道每年的七月七喜鹊去给他们搭个鹊桥，他们才能见面，爷爷奶奶都给我讲过。我抬起头感激的看着爸爸妈妈们，深情地说，那是以前，他们一年才见一面，牛郎担子里挑的孩子想他们的妈妈啊，他们的妈妈也想她的孩子，可是他们没办法渡过那条银河，喜鹊每年又只来一次，牛郎和织女的孩子哭啊哭啊……老人们都明白了，哥哥们也都明白了，小娟姐听的流下了银河水一样的泪，明哥低下了被牛郎扁担压垂了的头，启梦等着故事的继续，……启梦来给你爸妈把酒满上……启梦顺从的拿起了酒瓶，…再去给爷爷奶奶的满上，把叔叔的也都满上。叔叔，那后来呢？启梦重新坐到我的腿上，叔叔叫的真是格外的亲，全家人都和他一样急切的等我再回到没讲完的故事里。……牛郎挑着担子天天在银河边想啊想啊，突然有一天，他抬头看见银河上边的两颗星星，牛郎想出了一个主意，他把扁担做成了一副秋千，挂在那两颗星星上，就这样他抱着孩子坐上秋千就荡到了银河的对面，织女终于可以天天守护在她孩子的身边，他们家就像我们家今天一样团聚了，你说幸福吗？幸福！你想要那样天天都幸福吗？想！我要！他回答的坚决肯定，他是真的明白了吗？现在的孩子实在是太聪明了。那你就要做个秋千……启梦疑惑的看着我，似乎在说我拿什么做秋千呢？启梦…嗯…你站起来把你爸妈的酒杯给他们端起来，你再拉着他们的手，你就是那秋千，他们举起的杯就是那两颗星星……启梦抬起头看着那两颗闪烁的星星，他们是恒星，那星星幸福的落泪了。
我也是一颗星星，我是一颗流星，我不会在夜空里永恒，我划到他们的身旁，哥嫂子我们喝一杯吧，我在星空熠熠生辉，那是全家人犒劳我的奖赏。哥嫂子你们回家吧……启梦挣开了锁着秋千的手，大声的喊着，我要和舅舅不我今晚要和叔叔睡……那也是对我身体和怀抱的渴望……是成长的渴望。
向东被启梦的幸福惊醒，使劲的从奶奶的怀里往外拱着着急的脑袋，…哥…哥哥你不可以和我爸爸睡……谁说的……爸爸都是搂着儿子睡的，爸爸今晚要搂我睡的……瞎说，爸爸就是叔叔，叔叔也是爸爸，我偏要和叔叔睡……你看看他的辩证法，十岁的哥哥不会谦让四岁的弟弟，狠掐……向东表情及其复杂，他想着什么思考着什么，看看我又看看他的哥哥，不能失去我也不能失去哥哥，怎么办？哦有了，他伸着小手在奶奶的肩头比划着，哥哥你在爸爸这边睡，我在爸爸这边睡好吗？嗯好。启梦说着又坐到了我的腿上，向东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脱了奶奶的怀抱，慌慌张张的绕着桌子跑来过来，够着我的脖子拉起自己进了我怀里，他害怕他的哥哥独享赶紧先占好个位置……
哈哈哈……有我爸爸们的笑声，也有他们爸爸们的笑声，那笑声里都蕴含着什么，我的笑声里却是很多很多……我得意的骄傲的看着我的爸爸们和他们的爸爸们……你们一定没这样的享受过你的儿子，你们也一定没这样享受过你的爸爸……那么，现在请你们和我一起共同分享这幸福的天伦之爱。
……
我抱着两个孩子走进了，走进了我那个童年的小屋，我成长过的小屋，我萌发爱情的小屋……
叔叔，你也给我讲讲那个三生石的故事好吗？
好不过要等到你十八岁的时候，叔叔给你讲。
为什么要十八岁啊？
因为那时候你才能听明白。
哦……
爸爸什么是三生石啊？
三生石就是你最喜爱的玩具。
爸爸你那时候会给我讲吗？
那时候你哥哥就会给你讲了。
向东祈求的看着启梦，
哥哥你那时候会给我讲吗？
放心吧，小弟那时候哥一定会给你讲，哥答应你的不会忘了！
是谁再说，是我的哥哥说的吗？我不敢相信这话出自一个十岁的孩子，还说的那么坚定那么自豪，让我遥想当年依稀的梦……
我无限深情的看着我的孩子们，你们需要什么我绝不能让你们后悔，也不让我后悔，你们一定要比我们幸福……
儿子妈妈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妈妈说再也不回哈尔滨了，爸爸说再也不回广州了，向东幼小的心灵说的若无其事。
什么，难道小哥说的——等我，就是指的这个吗，那——等我，当时就感觉别是一番滋味，原来就是这个吗？那后来的——等你，就是机场的等我，他提前到达在机场三个多小时的等待，就是要我们怎么走出那个家再怎么走回那个家吗？再走回我们以前的故事吗？老天爷啊快睁开你的神眼吧，你刚看见我架起一道秋千，马上就让我去拆毁一座鹊桥吗？我怎么这么多孽债啊，求求您大发慈悲饶了我吧，哥啊，求求你放过我吧，还是我放过你啊？爱人啊你在哪里，你没看见我么，你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你快回来把我带到你的身边，你快回来，……
爸爸你睡着了吗
宝贝睡吧
睡吧我的宝贝
是我在和我的孩子们说
也是我的爱人在天堂和我说
睡吧我的宝贝……十八）燃烧的雪
长夜无眠，只有我怀抱里的两个孩子睡的那么幸福，他们是在享受温暖，我的怀抱是他们安全的襁褓，他们还没体会随着成长一起成长的感情是多么的烦恼，那些因为感情而烦恼的人们却长夜无眠，虽然开门的声音已轻的没有声音，是不眠的妈妈，在黑暗中端详着我的呼吸，她却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又增加了些温度，是爸爸，他和妈妈一样，黑暗中他扶着妈妈的肩膀，凝视着我们，凝视着我的孩子是怎么快意的躺在我的怀抱，睡着成长的梦，他们在想什么，泪水打破了夜的宁静，空间在缩小，小哥的双手扶着爸妈的肩膀，他们在黑夜凝聚的目光让无眠燃烧，恋恋不舍的被小哥沉默的情怀抚送着离开，小哥又像午夜的幽灵在飘动着，他在橱柜和写字台上添加着什么，是不是天亮的时候给我什么惊喜，我终于忍受不了，像他一样轻轻的飘到他的身后，那幽灵感觉到我的体温，顿住了，停了许久许久，幽灵也有泪……他在等着他的泪落下在回头，拥抱，拥抱的严丝合缝，两颗冰冷的心在一起跳动着摩擦出热量，青春的冲动已经没有，尽管我们的**还会膨胀，也没有性的欲望，拥抱着的是两个饱受磨难的躯体……我没有接受他的吻，只是紧紧的贴着他的脸，我要蹭破那包装在我们脸上疏远的皮，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光线我看见了那双幽幽发光的冰鞋，还有那照片上雨过天晴还在垂死挣扎的彩虹，那光泄尽了我所有的力道，松开了这长夜的拥抱，推着空气一样，把那个幽灵推到了门外，眼里的泪太沉压着我的身躯瘫倒在门下……
我涂点甘油拍打着我的脸面，让他尽快的活血好消去淤肿的眼袋，C主任已经等在那里，看着全屋子通红的眼睛，我几天就回来……，刚要转身，我那朝南的卧室打开一道阳光，一上一下的探出两个脑袋，吃惊的打量我的装束，门开了彻底打开了，一个赤裸裸的世界上最纯洁的，张着世界上最明亮的眼睛，掉着世界上最晶莹的眼泪，哭着世界上最真心的语言，张开着世界上最渴望的小手，栅吧栅吧扑来，爸爸，你要去哪儿？你又要走吗？……我忘情的亲吻着这纯洁的生命，爸爸去办点事情，三天就回来……。你要我等你吗……？你等爸爸，爸爸回来领你去防洪纪念塔，去太阳岛，爸爸还带你去月亮上看看地球……。
人世间太多的分分别别离离合合让人不堪忍受，人世间太多的爱爱恨恨亲亲热热让人难以释怀。
司机师傅和我的年龄相仿，姓T，C主任热情的介绍安排……，巳龙就伴着我踏上了祭慰灵魂的行程。
巳龙松开了担心一路的手，小弟到了。嗯，是巳龙叫我小弟，我不知道怎么接受他这样的称呼。这个地方属于管局，有辆车停在那里等了很久，经T师傅认识后在前面领路，最后在一个平房夹杂的胡同里停了下来，就是这里，领路的人说我们在宾馆给您预定了房间，这是我的电话，完事您通知我来接您，我们谢别了领路的朋友和T师傅，这里不能需要太多的打扰。
看着他们远去，我打量着这里，一行行似规矩又不规矩的平房，不规矩的是家家门前大小形态不一的柴垛，平房烟筒冒出的烟气里有浓重的一氧化碳的含量，这是一个三七对开的黑色已经斑驳的小门，在仓房的中央，门梁上檐底下的油纸里还插着干枯的艾蒿，门上陈旧的对联福字已经破烂不堪……这就是我那爱人的家吗，我有些后悔让他们匆忙的离去，是不是弄错了，不能啊，我们给他们的钱不能是这个状况啊，我无望的看着巳龙，我们的衣着和这环境有着说不出来的反差，巳龙也看着我，他放下手里拎着的东西，用力的拍拍我的肩膀，过去拍响了好像用力就会脱落的门板……半晌，听见里面房门的动静，这个门被慢慢的打开，是小龙的妈妈，在北京我见过两回，一回是前年我怂恿小龙邀请他们的北京之旅，一回就是我与爱人的诀别，她的眼神没有什么色彩，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叫门的巳龙，又看见了躲在巳龙身后的我，我不知道叫她什么，不知道怎么和她招呼，你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我刚到。她的话音没有冷热，没有一点意外和伤感，进来吧……我们低着头穿过狭小的仓房过道，进了那被棉被和塑料包裹的正门，这是个三间房，中间是厨房，东西各有一个灶台，东西间朝阳面是两个大屋，有两铺大炕，后面各有一个小屋，东面的小屋是储藏室，西面的小屋就是我爱人曾经睡觉得地方，我努力的在回想小龙和我说过的他家的模样，是那么陌生，东面大屋的炕上铺着地革有个炕柜上面有被摞架，顺着炕柜的地下有一对箱柜，箱柜的底标高和炕沿齐平，上面摆着一些简单的暖壶和茶杯……一个用手绢覆盖的电话，一台和我电脑屏幕大小的老式电视……墙上的挂钟下有一排的镜框，古老的又好像刚经过翻动，看不见一点我爱人的影子，地下还有两个塑料方凳，窗户也糊着塑料布，窗台上有几个泥盆里面不知名的花儿有的还在开放……
坐吧……。还是那听不出惊喜还是悲伤或者什么都没有的声音，你叔去连部了一会就回来了。她说着拿起暖壶给我们倒了两杯热的清水，没有说什么，都没有说什么，屋里死一样的寂静……。阿姨身体好吗？好还好。巳龙最了解我的心，他知道我在这样的空气下是什么情绪，他打破这空气的同时递给我一只点燃的烟，不知什么时候不抽烟的他兜里也揣了烟和火机，时不时的也来上一只，她，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她，我好像忘记了怎么称呼，给我们拿来一个铁皮罐头盒子做的烟灰缸，我终于张开麻木了的嘴，我们公出顺便来看看您……。我很少说您，这您字让我还没恢复神经的嘴更别扭，我不能说是赶着小龙的百天来的，尽量少给她提起痛苦，她还是木木的表情，看着那表情我说不出的悲哀，悲哀的眼泪也悲哀的不知不觉的流下，我悲哀的眼泪没有感动她也没唤起她的感伤，这是我爱人的家吗？这是我爱人的妈吗？我是不是真的来错了……。
小龙的爸爸回来了，还是原先见过的没有丝毫改变，难道我爱人在这个家真的这么不重要，在这个家看不见一点他遗留的影子，也没有人对他一点的想念？噢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我们到一会了。快快坐，还没吃饭吧？吃了吃了……我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肚子饿不饿，胡乱的答应着。这位是……？哦这是我在哈尔滨的同事，陪我来看看你们。坐坐，老婆子快去弄几个菜，一会我们喝两盅。我们目送着他妈妈慢慢离去。这么老远来看我们，你们是怎么找来的？我们正好在佳木斯公出，离这里近就过来了。……
外面门响进来个什么男人，在外屋地和小龙妈说着什么，不一会小龙妈就很生气的进屋，闷闷的坐在小龙爸的旁边，跟着进来一个很着急的三十左右的男子咧着怀，长的很象小龙，看着我们愣了一下，马上堆起笑脸对我们说，哦是老三的朋友吧，我在照片上见过你，你叫冬*.是是，我是，你是二哥吧。你好你好。他热情的和我们握手。他就是小龙的二哥，虽然小龙走的时候他没去北京，我还是知道他，他经常的向我的爱人借钱，每次电话小龙都教训他一顿给他汇点钱，但他还是经常的骚扰我的爱人，是个死不悔改的赌徒。我的爱人姊妹四个，有一个大哥很憨厚，比小龙大十一岁，还有个小妹比小龙小两岁，在北京我都见过。这个二哥一边和我们热情一边不停地捅咕他妈，他妈不耐烦厌恶的躲到了他爸的另一边。他爸随着二哥进来变得铁青的脸终于愤怒了，你别他妈的不要脸，你没看见老三的朋友在这吗，赶紧给我滚……。这个二哥好像没听见他爸的咆哮，起身跟着他妈，那个表情唉真是……我不说了，怕天堂的爱人看见就不说了……
快快再给我三十就行，我一会就捞回来了……我愕然的看着他，这么大的人这样就是为了要三十块钱。给二哥你拿着。巳龙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一叠百元钞票，二哥笑着很自然的接了过去，好好一会我捞回来就给你送来。不用了，你拿着吧。我看着巳龙的功夫二哥已经没影了。谢谢你巳龙，我替天堂的爱人谢谢你。唉他妈默默的又走了出去。他爸狠命的抽着那卷的很粗的旱烟，这个败家的逆子，前几天把家里的手扶偷出去给输了，这个家就是让他毁了，那是老三给我钱买的……终于那思念隐藏不住了，老泪在老脸上豆大的滚落下来……老三在这个家没享到福啊，早点走也好，好去别人家享享福福……老三就是让这个畜生给累跑的啊，前年他找个女的骗老三，老三给家邮来五万块钱，让我给他操办结婚，哪知道让他偷走了没几天就输个精光……。那钱我知道是我替爱人寄出去的，在家爱人说二哥要结婚的事，我说咱们现在条件好多给拿点，小龙说什么也不同意，最多只能给他一万还不能直接给他，我汇了个一万又汇了个四万，我拿着一万的单据回家骗我爱人，没几天小龙回家就抱着我哭……。……这不我们从北京回来他问都没问他弟弟是怎么没的，就是盯着钱，我们家的钱藏在哪里他都能翻到，我们存到银行他能把我们身份证偷去，家里值钱的都被他偷出去卖了，这个畜生，我老了要再年轻点我就杀了他……。我接过巳龙的面巾纸递给他爸，他没有接，怕浪费了这么贵重的纸张，只是用那老皮的手在脸上糊噜一下又再鼻子上拧了一下。……我怕他把小龙的抚恤金再偷去，给他们分了一人一份，还没到一百天他的那份就没了，我和你婶怕他再来偷我们那份就放你老妹那里了，他要知道了你老妹也遭殃了，唉那是老三用命给我们留下的啊……老三啊，不是我的儿子啊，上学就知道打工挣钱，没管家里要过一分钱，小的时候上山采野菜大点就上工地，这几年他妈看病吃药都是老三的钱啊，他的婚事都让我们拖累了，要不他是不是也有个后啊，哎呀，就是这么给他累跑的啊，我这个爹当的窝囊啊……
冻死我了……是老妹的声音，啊冬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来一阵了。快叫舅舅。老妹放下装着元宝纸的方便袋从身后拽出个挺嘎的半大小子，没来得及听清他叫什么，就甩掉鞋滚进了炕里，我接过巳龙及时鎚过来的红包，给给这是舅舅给的……这个野气的淘小子也会害羞，躲到他姥爷的身后说什么也不肯出来，让他姥爷伸出大巴掌啪的给打了出来，完蛋，还不快谢谢舅舅……
这个是我的同事，姓董，我只能这么说我不敢提那个龙字。
哦董哥，快你们坐，冬哥我刚和我大哥叨咕你，说你会来，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我昨天左眼皮就跳了一天，真准，我大哥在后面给四轮子放水，一会进来看见你们甭提得多高兴……。她说话就像放机关枪，哥你们坐我去帮我妈做饭…。大哥。呵呵什么时候来的兄弟……。这个大哥是中国农民的典型代表，农民身体上所有劳作的辛苦气质上的淳朴在他那都有体现。
一盘冻白菜青帮子沾酱，那白菜帮子经过热水肏过，咯吱咯吱的真有咬头，一盘发芽葱，鸡蛋炒木耳，一盆家鸡炖针蘑，一盘干炸葫芦子（一种小鱼干），满满一桌，白酒是自家酿的还有点糊吧味儿直接倒在碗里，炕上的温度有点烙屁乎但是很舒服，我不太习惯盘腿巳龙到是盘的规矩板正，可能部队也训练这个吧。不用等他爸，哥你们先喝，老妹说着，一边盛着饭菜一边要把孩子拽到一边，好像农村都是这个规矩，我看着那孩子对着小龙他爸说，叔让外甥坐我跟前吧，我就喜欢逗小孩喝酒，巳龙也打诨的说这小子行，肯定能喝点。我是想替我的爱人稀罕稀罕他没来得及稀罕的外甥，我边说边随意的抹了一下眼睛不让那泪流出。呵呵这个孩子身上有沃野泥土的气息，我端起碗来外甥喝一口，小家伙没打憱就来了一大口，咂咂嘴好像在品味，哈哈哈真是好样的……你怎么才回来，快这就是冬哥，这是董哥，这是我家那口子，你们别动别动，坐你们的……这酒很有劲但是喝完不难受，和这样淳朴的人们吃饭大脑也是一种未有过的享受。
巳龙又打开单子按照邵华的说明一一分发着我们带来的礼物，给小龙他爸的是烟和酒，妈妈的是羊毛衫和大堆的药品，孩子的汽车书包……再一次感谢我的这些朋友，他们为我做的让我感激不尽，我从小到大都是别人给我准备什么，所以我这些方面很欠缺，但是这些好朋友，他们时时处处替我着想，我不知道拿什么感谢你我的朋友们。
中国人是什么时候遗传下来的祭奠的时候要烧纸焚香，无从考证，我感觉过死亡的气息，那是很美妙的，再说就是有鬼神的传说，那些逝去的灵魂根本没时间接到那些人间烧去的是纸还是钱，他们急匆匆的走过黄泉路，上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该拖托生什么就托生什么去了，他们喝了孟婆汤就会什么也不记得，所以那些焚烧的只是你寄托的哀思。
飘飘扬扬的雪花潇潇洒洒，漫天飞舞尽显婀娜的身姿，今年的第一场冬雪，狂野一片戎装素裹，看不见天地的交接，急切的把垄沟铺平，想让我们加快行进脚步，是我的爱人着急了么，他大哥拿个棍子在田地里划了个大圈在冲西面的方向留个门，按照他们的传统长辈是不给晚辈烧纸的，可是他妈妈还是蹒跚着跟在我们后面，那是想儿的思念，大哥拿出几张冥纸点燃后念念有词，请城隍爷土地爷孤魂野鬼帮忙，把钱捎给我弟弟，念完后把那几张燃烧的冥纸仍在圈外，那燃烧的冥纸真的象被谁接过去一样，带着磷火的幽冥越走越远……。兜里的元宝和大堆的冥钞被倒进圈里，大哥又自言自语的念道着，小弟啊，哥和老妹咱妈还有你朋友来给你送点钱，你好好收着，活着的时候你舍不得花，这回你使劲花，没有钱你就托梦告诉哥，哥就给你烧去，哥没照顾好你啊，还劲牵扯你，哥对不起你啊，你侄上大学了，他一辈子也忘不了你，今天还打电话让我替他给你烧点，我死了他就会给你烧，他的儿子孙子都会给你烧……那劳苦的脸流下的泪在火光中闪闪烁烁，老妹蹲在一旁往里续着纸叠的元宝，也是泪眼滂沱，再看我那爱人的妈妈，慢慢的蹲下一张一张小心翼翼的捡起散落在圈外的冥纸细心的添进熊熊燃烧的火里，象在抚慰熟睡的婴儿，干瘪的手哆嗦着在怀里掏出几个鸡蛋，慢慢的扒开皮，一口一口的喂着他的孩子，吃吧，三啊，挺长时间没给你煮鸡蛋了，哪次妈去学校给你送鸡蛋你都舍不得吃，偏要和妈一起吃，妈知道你疼妈，妈做饭你烧火，妈洗衣你打水，妈缝被的时候你给妈引线，给你买根冰棍你也得塞妈嘴里一半，你那点刚学会走啊，就和妈妈抢着干活，你上学就没花过家里一分钱，妈给你的五分钱你揣了二十多年啊，夏天你采的山菜蘑菇比谁的都好，冬天你摘的榛子和松子比人家的都成，你卖的钱也最多，人家说老儿子大孙子是我的命根子，你走了，妈妈高兴，你终于不用惦记这个家了，你生在这个家让你遭罪了，生下来就没奶，大一点就开始干活，没让妈操一点心，你上辈子欠这个家的，你是还完债了，你还完债就该享福去了，妈不想你，妈不想你再回这个家来遭罪，你走了妈就高兴，妈就高兴……她真的高兴，没有一滴眼泪，还很幸福安详。
燃烧的火光照亮了大地也照亮了夜空，洁白的雪花也染上火光的霓彩，更加美丽轻盈，一股西风袭来，卷起一缕缕火焰慢慢的升腾，象流星划过天际，在空中盛开的炫丽花朵，抖落点点繁星，舞弄翩跹的把通往天堂路上的瑞雪燃烧，火与雪就着样交错在晚天，错的绚烂错的气势庞然……
我扬起头遥视天堂，看着你用泪化作的飞絮在空中组成的脸，我来了，亲爱的，我站在你亲人的跟前，你想说什么让我告诉他们，我知道你在我的天堂，你的话语他们听不见，尽管他们和我一样想你……，让你的泪融化在我的泪里，让他们倒流，流回我的心……如果眼泪真的能倒流……
那冥火连绵的腾空，象你龙跃的祥云，越来越多的人头在你的星迹里攒动，有你儿时的发小，你的父老相亲，有你耕耘的土地，你浇灌的白杨，有你生命的开始，成长的乐曲……爱人，我的爱。
……
唉我不配做他的大哥啊……大哥盘腿坐在西屋的炕上，……那年我和你大嫂想多包点地，在银行贷了十万块钱，哪知那年发大水颗粒没收，压的我们喘不上气来，是老三帮我们买了种子化肥才把第二年的地种上，结果第二年粮食怎么也买不出去，没办法愣是咬着牙赔钱把粮买给了粮贩子，还让粮贩子偷了不少，我们就更是雪上加霜，天漏偏逢连阴雨，小海又得了急性肝炎，亏了老三月月给我们寄钱，帮我们还清了债，也治好了小海的病，我知道老三在外打工不容易，从上大学到他走就再没回过这个家，我知道他想家，他是利用一切时间打工啊，上回爸妈去北京看见他的对像，回家就病倒了，他们知道老三没结婚是手里没钱，他把钱都寄给家了，我也着急，我想等小海考上大学走了，就把房子和地都卖了，怎么也得让老三娶上媳妇，哪知道啊，哪知道啊……就差那么几天啊，再给我几天时间啊……大哥哽咽的抽泣，老妹控制不住哭出声来，他们兄妹混合的伤悲让人摧枯拉朽。……还有你兄弟，别看大哥是农民，大哥也感谢你，我们从老三的信里和我们去北京知道你是个好人，知道你和老三是好同学好朋友更是好兄弟，这些年你没少帮老三也没少帮我们，大哥一家这辈子忘不了你，等小海出息了让他好好替我们报答你……
……
大哥，我今晚可以住那个小屋吗？哦好好，我去烧火。
老妹，你哥就这两张照片吗？
嗯，他很少照相
一张是小龙一生日的，坐在那露个小JJ，争着大大的眼，仿佛要把这个世界看穿。
另一张是个少年带着红领巾，眼光孕育着蓬勃的朝气。
他还有什么吗？我失望的看着老妹，你那未成亲的嫂子想让我带些纪念回去，我不得不撒谎好让她再细心的回忆起什么，找寻到什么？
我三哥，上中学就开始住校，假期就在外打工，很少有东西留在家里……
现在的东西都是在北京带回来的，……哦，我爸爸那有三哥这些年的信，我去给你取来……
给……小龙的妈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西屋的门口，这些都拿去吧，我们不需要了，他不是我们家的人，也不是我的儿子，你把他的东西都带走吧……。
她的目光坚定执着，仿佛留下的东西都会让小龙在这里受累，要让小龙没有一丝牵挂的解脱。看着她这是多么坚强的爱，我想拥抱过去叫她一声妈，是替我爱人叫的，也是我自己叫的，她就是我的双身父母，我的眼泪在倒流，真的在倒流，谢谢您，谢谢您妈妈，伟大的妈妈……。
这个不足四平方的小屋，我拍摄着每一个角落，我要把他的曾经留在这里的梦都带走……
我靠在巳龙的怀里，爱人啊，你别介意，在你的屋里，在你睡过的炕上，我需要这个肩膀的力量，不然我会栽倒在你的回忆里。
……
想念的爸妈：你们好！
快过年了，真的很想家也想你们，老妹好吗，可是学校安排我过年护校，我就不能回去了，头一次在外过年还挺新奇的。我们一大帮同学，可热闹了，学校给我们准备了很多年货，什么都有，你们就不用惦记我了。
妈过年你少干点活，大哥大嫂他们回去让他们多干点，你手别老着凉水，没事就让老妹和小海（大哥家的孩子）给你揉揉，多活血就不疼了，药一定要坚持按时吃，别留着过期了更糟蹋了，还不如都吃了，你别心疼钱，我拿了一等奖学金还有助学金，我打工挣的也不少，你老早就说我是钱耙子，你就吃吧，我算着日子呢，你不吃就是糟蹋钱。
爸过年少喝点，解解乏就行，你别喝得太多，等我给你生孙子的时候你还得和我妈来给我抱孩子呢，你老喝多了哪行啊。你再对付两三年，别太累了，我毕业就好了，爸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老妹你一定要用功，好好学习才是出路，你不要胡思乱想，你不好好学习哥回去就不带你玩了。那个药瓶里有一百块钱，是哥打工挣的，你给爸买瓶好酒，再买两盒好烟，给咱妈买瓶雪花膏我不会买，剩下的你自己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吧，别忘了给小海买包糖，还有记得给哥写信啊。
此致
祝爸爸妈妈身体健康，春季快乐。祝老妹学习进步
祝大哥大嫂心想事成，祝小海快快长大。
小龙98年
想念的爸妈：你们好
……我很好……爸妈要保重身体……
……
想念的爸妈：你们好
……好久没给你们写信了……我很好，我找了个兼职工作，春节又不能回家了……
……
我一封封读着，一行行一字字读着你的心，爱人啊，你很早就开始撒谎，而且你欺骗的都是你的亲人，你欺骗我最深，你不光用生命和我们的爱情开了个玩笑，你没有真心的爱过我，我们那么相爱，你却对我隐藏你那么多的苦，你不知道我们是爱人么，我们应该一起分享幸福，更应当分担痛苦，那才是真的爱人，你真傻啊，只有我们一起分担了快乐和苦难我们才会更幸福，就是你没让我和你分担你的艰辛你才这么走的，亲爱的，如果你当时说了，你就不会走，我们就不会天地远别，也就免去了你在天堂我犹在地狱的揪心思念，亲爱的你太傻了，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你若说了，我们现在是不是还在一起，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我不敢哭出声了，可是我抑制不住那悲哀，紧紧的把头埋进巳龙的怀里，拼命的流泪，巳龙也怕释放的声音再打扰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拼命的搂着我，他的感动和我的思念一样剧烈，匍匐的泪水也在我的后背流成了海洋……
……别哭了，孩子，这样会哭坏身体的，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想他啊……小龙妈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我们的炕边，这话应该是我和你说的啊，妈——我扑进了她的怀里，哎——！我的儿啊……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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