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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午,穆卡拉德和我一起开着车在这座城市兜风时,拿出手机,把最喜欢的歌放给我听———《别伤我的心》。曲子响起,他用不流畅的英语跟着一起唱,我问他是否知道歌词的意思。他说知道,一位会说英语的朋友曾经翻译给他听。这首歌是讲一名女性在哀悼爱人之死。他看着车窗外,再次用颤抖的声音唱起这首歌。
法迪和其他人仍密切关注着伊拉克发生的一切。一些折磨同性恋的暴徒把他们的所作所为录下来,这些视频片段通过手机到处传播。法迪的手机上就有一段。一天早上,他和萨米把它放给我看。
画面上,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圆脸男孩站在一个衣柜前。他穿着白棕相间的阿拉伯式袍子,看上去很恐惧。
“脱下你的袍子,”一个声音从镜头后面传过来,命令道。
男孩不情愿地照做了。他穿着一件胸罩和一双有点大的红白色女性连裤袜。
“你算什么玩意?”那个声音说:“你是男的还是女的?是小男孩还是小姑娘?你为什么要穿女人的衣服?”
男孩抓着袍子挡在面前。“请不要伤害我,”他说。
某人猛地把一根棍子或电缆一样的东西伸到男孩面前。孩子退后一步,缩到墙角,把袍子拿下。他光着身子站在那儿,求对方饶了他。
法迪和萨米告诉我,录像拍完后,这名男孩就被杀害了。
待在这个城市的最后一个下午,我陪法迪一起去了一个网吧。他打电话给巴格达的艾哈迈德,让他上线,好交流信息。
艾哈迈德告诉他,情况越来越糟,暴徒们的行径令人发指。他们让同性恋者喝汽油,放火把他们烧死。或者把两名同性恋者粘在一块儿。同性恋者们四处躲藏,街上很少看见他们的身影了。“相比之下,你离开之前发生的那些事简直不算什么,”艾哈迈德说:“我在m anjam或其他网站上与自称是同性恋的人聊天都感到害怕,因为他们可能是凶徒假扮的。”
我让法迪问问艾哈迈德是如何承受这一切的。“我累极了,快受不了了,”艾哈迈德回答说。
伊拉克驻美大使萨米尔。苏迈达通过发言人,用电子邮件回答了我有关伊拉克同性恋者遭遇的疑问。“伊拉克法律不歧视同性恋者,”他说:“针对他们犯下的罪行不会得到宽恕,将会和其他犯罪行为一样依法受到处理。但是,鉴于安全人员力量有限,执法行为有时会落后一步。社会态度也是对很多案件进行调查、提起公诉的一大障碍。”
几个月来,美国官员已经注意到伊拉克捕杀同性恋者的风潮,并对伊拉克政府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和作出的应对提出质询。美国国务院称他们正努力接纳更多的伊拉克难民,但是斯科特。朗认为他们做的远远不够。“直到去年,美国才真正开始履行救助生命受威胁的伊拉克人的义务,提高愿意接受的难民数目。但重要的是,当局要把同性恋者列入受威胁人群之列,我们正在等待公开的承诺。”
法迪和萨米依然住在那个相对安全的外国城市。现在,原来的23人中只有12人留了下来。有人去了一个中东国家,穆卡拉德和另外一些人则回到伊拉克,虽然没有回到家乡。“他们发现自己出来以后情况没有变好,”朗说:“他们对未来依然感到恐惧,自觉没有足够的技能,包括语言技能,在第三国生存。”朗说,他仍然密切关注着回国者的处境。伊拉克没有地方是真正安全的,他说。
努里转移到了又一个欧洲城市。艾哈迈德仍然留在巴格达。这个月初,我收到了法迪的邮件,说几天前艾哈迈德在街上被人痛打一顿,现在他时刻都担心丢掉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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