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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大学生的性观念、性心理、性行为趋于开放化,但很多人仍缺乏性病知识和预防能力。与此同时,大学防艾知识课堂持续“失语”,很多学生们得不到健康、正确的教育。
记者找到三名感染艾滋病病毒的大学生,讲述他们感染前后的故事。
木木 男 26岁 四川某大学研二学生 感染艾滋病病毒363天
4月13日是我感染艾滋病病毒的第363天。
我是一名同性恋,每半年会做一次艾滋病病毒检测。去年4月15日,我到成都的一个同性恋组织做艾滋病病毒检测。
5分钟后,属于我的那条试纸出现了两条明显的红杠。我握着试纸愣了5秒钟。抱着侥幸心理,我让工作人员抽取血液样本去疾控中心化验,自己回到宿舍,等室友不在,坐在座位上抱头痛哭。
三天后,我拿到检测结果——“艾滋病病毒阳性”。
我向一位同性恋学长求助,学长告诉我,应该向室友坦白。他带着我来到宿舍,他站在前面,我躲在后面。他很委婉地告诉我的室友,我感染了艾滋病病毒。整个过程我始终低着头,不敢和他们对视。
其中一个室友说,“没事,你想开点,我们不在意。”他走上来抱了我一下,我当时非常感动。
确诊初期,我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是谁传染给我的。感染之前的6个月里,我交往过两个对象,有过性行为,我猜自己是被“恶意传播”,但我不想报复社会,只想好好地活下去。
我现在吃疾控中心发放的免费药,晚上吃完药后一个多小时,头会特别晕,脑袋很懵。虽然室友知道是抗艾滋病药物,我还是会用维生素片盒子把药装起来,假装自己在吃维生素片。
这段时间,我的皮肤上出现了一些红点,不是很明显,不痒也不疼。服药快一年了,身体状况不错,体重增加了。
以前,我过得很开心,参加过学校组织的健美操比赛,也参加歌唱比赛。我不喜欢运动,总和室友在宿舍打游戏。
现在,我活得小心翼翼。聚餐时,从不用自己的筷子夹菜,都是用公筷。尽量不在户外做剧烈运动,避免受伤流血。
我所学的专业,毕业后都要进事业单位,但事业单位的体检比较严格,会查出我携带艾滋病病毒。我学了6年,现在不得不放弃。我看到有学生因为感染艾滋病病毒被学校劝退,如果哪天学校以此为由让我退学,我一定会想办法维权。
我每天在学校混日子,为了拿到研究生文凭。前段时间,我开始自学日语,感觉越学越枯燥,就放弃了。也想过创业,开个自媒体写写文章,但具体干什么也没想好。
今年春节前夕,我坐火车出去玩,认识了一位男乘务员,比我小4岁。如今,他为了我来到了成都,目前同居,他不介意我是艾滋病病毒感染者。
我永远不敢把这件事告诉父母,可能到死都不会。我在网上查,目前最长的艾滋病病毒感染者活了30多年,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我哪一天突然死去,无法继续陪伴我的父母和男朋友。
我加入了一个群,里面有200多个和我一样的研究生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大家每天相互鼓励。我也加入了一些公益组织,认识了一位比我年龄还小的感染者,他是一个本科生,还在上学。
如今,学生群体的感染者陆续被曝出来,我认为这是好事,说明大家愿意接受治疗,向官方公开身份。
阿楠 男 24岁 山西某大学大四学生 感染艾滋病病毒369天
去年4月9日,我在一个同志QQ群中认识了一名30多岁的男性。他告诉我,自己是北京人,因为男朋友结婚,自己被抛弃,心灰意冷来到山西,当天我们相约出去见面。
我们在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情况下发生了性行为。期间,我曾要求做安全措施,但被拒绝,我也没再坚持。之后我们断了联系。
几天后,我开始发烧、喉咙痛。起初没太在意,但症状持续了一个星期,脸和肚子上也出现了大量皮疹。我觉得我可能“中招”了。
那几天睡不着觉,夜里,我偷偷走进浴室,就着手机自带电筒的灯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我脸上和肚子上的皮疹是那么刺眼。
第二天,我鼓起勇气去疾控中心,抽完血,我站在楼道里等结果,不停祈祷着,“老天,放过我这一次吧。”
过一会,工作人员走向我,面无表情,“好像有点问题,你再检查一下吧。”我明白这话背后的意思,赶快打车离开了。
我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了我现在的伴侣。他接到电话,吓得直接从课堂里跑出来,到疾控中心做检查,检查结果正常,他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他告诉我,不会抛弃我,也感谢我第一时间告诉他。但一段时间后,他就跟我断了联系。
我确定自己是被“恶意传播”,打电话报警,但警方告诉我,这种事很难取证,没法定罪。最后,这个事情不了了之。
那段时间,我非常绝望,想过报复社会,痛苦的时候会服用致幻药物。我在网上约了一个比我小的高中生,故意没有用安全措施。现在每次想起他,我都会很内疚,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被感染。
我的内心很自卑,可能是因为自己是同性恋,基本不和同学们交往,自己也比较封闭,很少向别人坦露内心。但我特别喜欢别人夸我,不管别人是否真心,我听到夸奖都会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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